苦儘甘來說的就是我和四阿哥,回京的剩餘路途一帆風順,沒有再出現什麼亂子。隻是,十四阿哥每次看到我,眼中總有那麼一絲無法磨滅的痛色。無法麵對這樣的他,心裡是明白的,他對我的付出對我的感情,但這一生終是無以為報了!
五月的清爽清晨,迎著初夏的晨光,以康熙親封的多羅端鈺格格的身份隨著康熙回到北京。雖說,成了真真正正的格格,心底卻沒有絲毫自己是格格的感覺——衣飾換了,散開平日梳的小兩把頭換成垂著兩道正紅色流蘇的旗頭;手指上、脖子上、耳墜上被換上各式名貴的首飾,即使我感到沉重的快要把我的脖子壓斷;最痛苦的莫過於,不能再穿隻是宮女能穿的平底布鞋,一雙足有三寸高的花盆底往麵前一擱徑直讓我頭暈,心肝發顫!
即使換掉所有的服裝,換的了玉兒的心麼?
“玉格格,萬歲爺請您過去呢!”慧芨的身影出現在門外,聲音悄悄的說道。
我眉頭皺皺,終於知道為什麼這次回來沒有從前覺得快樂——我沒有把自己當格格,不代表彆人沒有!“慧芨姐姐……”話說不出口,該是告訴她還是應把我當成那個成天惹禍的玉兒麼?猶豫一下還是改了口,“知道了。麻煩慧芨姐姐幫我轉告萬歲爺,我這就過去。謝謝你!”
住處還是沒有換,依然是乾清宮後的宮女房,康熙說過要把我搬到德妃哪兒去,我硬是沒有同意。一是認為,我還是怕德妃的,她的心機讓我望而生畏;二是,我還是要去四阿哥府上的,搬來搬去的太麻煩!
輕車熟路的進入西暖閣,康熙果然倚在炕上看書,聽到我進來的聲音,他反手將書扣在炕桌上,摘下鼻梁上的玻璃眼鏡,“哦。來了啊。過來。”
“是。”蹲□行了禮,小步趨到康熙身邊,靜待著康熙發話。
“看看這個!”康熙探身夠過一本黃皮的折子遞給我,“這是欽天監選的日子,你自己選個吧!”
臉上立時發紅,哪有讓人自己選日子的?“萬歲爺!這事……您做主就行了……奴婢聽您的就是!”
康熙笑吟吟的望了我一陣兒,收回折子自己又戴回眼鏡攤開看起來,“嗯……朕思量著啊,這六月是最好的,正好六月十八、六月二十三,兩個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一來,也了了朕的一樁心事;二來,老四怕是舍不得倉促的把你營過福的吧?玉兒啊,朕給你特旨,這多羅格格地位等同於貝勒嫡福晉,但老四已經先立了那拉氏為嫡福晉,不過,朕恩準老四已嫡福晉之禮迎娶你!說到六月,朕記得你姐姐就是在六月抬進老四府裡的吧?”
前麵的話我是滿懷感激的聽著,可是聽到康熙提起姐姐,心裡不由得一緊,對於姐姐的事,康熙能知道多少?會知道多少?謹慎的望向康熙,正見他嘴角微挑著,心裡一驚,低下頭回道,“是……萬歲爺好記性,奴婢的姐姐正是在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初六進四爺府的,好看的:!分位……格格……”
“哦!”康熙點著頭,手指緩緩的撫摸著炕桌的桌角,“你姐姐閨名叫玉瑾是麼?二女共事一夫,倒也是樁美談,不過,你若進了老四府中,也隻有那拉氏在你之上,畢竟你是朕親封的多羅格格,你姐姐包括李氏見你都是要對你行禮的!姐妹關係,你有把握麼?”
見康熙對姐姐的事絕口不提,心中安寧不少,沉吟一下方才回道,“萬歲爺,奴婢和姐姐是十幾年的姐妹情誼,想來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吧?而且,奴婢很重視姐姐,不希望姐姐因為奴婢而受到半絲半豪的傷害!姐姐生性慈善、文弱,奴婢想若是可以,希望能在四爺府裡保護她!”
“你倒真有著顆‘慈悲為懷’的心!”康熙臉上浮現出斑斑的譏笑,轉瞬又是消失不見,“行了!朕知道了!日子就定在六月十八吧!這些日子你還是住在宮中,去給老佛爺、各宮的娘娘磕頭告彆,尤其是良妃哪兒……朕有時不方便去……你就代朕多去陪良妃說說話兒……”
按照康熙吩咐的,從五月中旬開始的日子就是在各個宮群眾來回的穿梭,給各宮的主子們請安辭行!有真為我開心的,自然也有拐著玩兒說風涼話的,不管她們說什麼一概是當做自己的耳朵裡塞了棉花她說她的我想我的!
滿人的規矩,定了婚期後,男女雙方就不能再見。於是,足有大半個月沒有瞧見四阿哥的人影兒!實在想他,偷偷的溜到乾清宮希望能‘巧遇’到他,結果每次都更加湊巧的被巴圖抓個正著!巴圖的塊頭又大,像是拎著小雞似的把我拎到我該去的地方,末了再加上一句,“奴才該死!請玉格格責罰!”氣得我直瞪眼卻毫無辦法!
上午陪著太後在禦花園轉了一早上,下午又被叫到良妃的永壽宮陪著良妃種花——沒一件事情是我真正有興趣做的!傍晚時分,夏日的風依舊帶著些許的熱氣,一個人呆著隻會更加的思念他,晃晃悠悠的在禦花園漫無目的的胡亂走著,全當打發時間!
假山邊上唰的一下閃過一個黑影,我揉揉眼睛,眼睛花了?“是誰在那邊?”腳步還是停了下來,側著身子遠遠的望著。
很安靜,沒有任何人來回答我!不會是刺客吧?在溱潼經曆了那麼一次飛來橫禍,我對任何黑影都是怕到極點!天開始朦朦的發黑,周圍的環境變的也不是那麼清楚,四周又靜悄悄的,腳底開始發麻,想逃的心情占據了整個大腦!
咽咽口水,控製著自己的身子彆發抖,一步步的倒退著想逃跑!
“玉兒!彆怕!是我!”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讓我頓時平靜下來,“怎麼?真的嚇到了?”
準過身揮起小拳頭在他胸口上敲了幾下,嗔道,“討厭不你?明知道我就怕這個還專門來嚇我!”
“什麼叫專門嚇你?”四阿哥握住我的手,伸手一拉讓我跌進他懷中,“這麼些日子不見你,實在的想你想的緊!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嫁過來還好,一知道每天都掐著日子算!哎!我算是明白什麼叫度日如年了!”
“傻瓜!”埋進他衣裡還掩飾自己笑得變形的臉,“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要我嫁你了?”
身子立刻被他扳起,眼前的他眉頭緊扣,臉色有點發青,果然,口氣嚴厲起來,“我那句話說不要你嫁我了?成天的就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該打!”
“就是就是!”腆著臉撒嬌,“要是該打也最該打你!誰讓你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