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濕冷的風裹挾著刺骨的陰冷穿透身上的薄衣,腦海中僅存者被風攪起叮當亂響的風鈴聲，沙沙做聲的樹葉由遠及近愈發的淒厲……
他…剛說了什麼？
腳下猶在三九天中被潑上一盆冷水，牢牢的凍在地麵上。頭腦一片空白,當我回過神時，手以抖的不受控製,托盤中的杯盤因我的顫抖而發出清脆的磕碰聲,卻被那風聲掩飾……我咬著唇,竭力透過眼前的愈積愈厚的霧,克製自己發軟的雙膝。即使耳畔嗡嗡作響,即使他悠然的把玩著手中的杯蓋,即使他的唇開合是那麼的…真實…
我也祈求上天,那是我的幻聽！
“四哥…”十三阿哥的慌亂化作擊碎我希望的重錘,他四顧查看一番,舔舔嘴唇硬笑道，“我怎麼瞧著你說這些話越來越像是氣話？要是讓個奴才聽見了給你傳出去，那還能好生了得？四哥…”
“嗬…”胤禛漠漠的瞥著十三阿哥，神情如同大理石雕像般的冷硬，“我治家講究個嚴字，這怡性齋沒我點頭，即便是個鳥兒也飛不進來！”他微低下頭，唇角掠過一抹不知是苦笑是冷笑的笑意來，“十三弟，今兒算是關起門來說話，是不是氣話，你心裡還沒個數兒麼？”
十三阿哥一怔，拂拂腦門側著身坐下，“說實話，四哥，你先前什麼心思，我這個做弟弟自然是曉得。不過…”十三阿哥止住話頭，飛速瞟過胤禛，“不過，這段時日以來，我確實看不太懂…”
胤禛眼瞼微微一抖，站起身負著手踱步，“是想說玉兒頭次南巡出事之後在驛館麼？我明白你個時候在想什麼！想說，往日冷麵冷心的四爺也有對個丫頭溫情的一麵？”
“是…”十三阿哥微昂起頭，表情似孩子般的好奇，“畢竟…你對玉兒…與常人實在的不同…”
“我啊——嗬嗬——”胤禛纖長的指尖漫不經心的劃過下頜微露出的青灰胡茬，唇角挑起的詭譎陰森，“我最恨老十四逼走慧兒姑姑，我要他嘗到失去摯愛的痛苦！即便是生在皇家又如何？說到底也不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不過，我沒料到皇阿瑪會讓她在我和老十四之間選，也算得她聰明，否則…哼——”
他不屑的甩甩袖子，動作如常的優雅、充滿氣勢、俊削的下巴稍稍揚起，那張迷人的側臉此時此刻陌生到仿佛我從未見過。手死死抓著衣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表情，我隻期望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將我淹沒…將我摧毀……
“玉兒啊…老十三…你不覺著玉兒不像她表麵瞧著那麼簡單麼？”他自然不知屋簷下搖搖欲墜的我，揩過唇角，一臉冷鷙。
“你這是怎麼個說法？”十三阿哥仰著臉，滿麵的錯愕。
“她麼…乍看起來，天真善良，卻又有著常人沒有的見識。”胤禛緩慢轉動著拇指的扳指，臉孔完全隱沒進屋內的陰暗中，“單就廢太子一件事，有幾個女人能看得出皇阿瑪是一時氣急？又有誰能讀出我的心思？”
“是啊…我也時常納悶。”十三阿哥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剛認識她時隻覺得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傻丫頭，一天淨知道給人闖禍！往深了交往，才感覺她好似也不是麵兒上瞧的那麼單純……”
胤禛哧的一笑，陰鷙而冷森，“我還生怕是我疑神疑鬼，敢情不是我一人覺著呐，好看的:！十三弟，你可否想過，玉兒是老八的人？”
嘩啦一聲，十三阿哥因起的太急而撞翻了桌上的茶杯。他手腳並用著躲過濺起的瓷片，稍顯狼狽的甩掉手上的水珠，話也因此而結結巴巴，“四…四哥！這話說的可是太嚴重了！你…你怎麼能想到這裡去了？”
“若不是慧心的事，我始終不能對玉兒真正放下心來！”胤禛彆過臉，令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僅僅是借著玉瑾就能給我身邊安插進人，論著老八老九的為人，保不齊會先下手為強！十三弟，玉兒遇過多少危險，卻又次次化險為夷，她的運氣好的過頭了吧？”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