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斷玉(一)(1 / 2)

“玉兒…我的小女孩…回來好麼?我需要你…咱們重新開始……”

頭疼的厲害!

自從那個炙熱的午後鬼使神差般的撞到胤禛之後,我更是如同離魂似的發起高燒。幾天下來,忽冷忽熱的折磨令我急速虛弱下去,渾渾噩噩完全不知外界的事情!——後來回想起來,在我生病的這段時間裡,胤禛也並沒探視我......

或者,見到他,隻是因為竭儘全力壓抑思念他的幻覺……

可是…幻覺卻是那麼的真實……

突然間,竟有了種感覺——我和他好似樹與藤,纏繞著劇痛著可又無法分離……

在宮裡的時日過的極快,不知不覺間已過了端午。那日,落落帶著毓敏翩然而至。我訕訕的笑,說,“該是我給壽星拜壽的,哪裡能是壽星親至呢?”

“算了吧!”那天很熱,落落嗔笑著結果墨跡遞上的涼茶,抿了口瞅著我道,“我哪會有你享福啊?丟下外頭的浮華,一個人躲進後花園清淨?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感覺如何?”

吩咐墨跡端上些點心給毓敏,回手摸摸毓敏光潔的額頭,“就你一天不損損我心裡不痛快!怎麼這段時間沒進宮裡?弘暾怎麼沒帶來?敏敏過來,姨娘抱抱。”

毓敏詢問性的瞧瞧落落,見她額娘點頭這才甜甜的應了聲讓我抱上膝頭,頓時一股甜蜜的香氣撲鼻而來!“敏敏想吃什麼?姨娘給你拿好不好?哎——落落,你給你女兒用的什麼熏香啊,這麼好聞的味道!”

“弘暾在前頭陪著德妃娘娘呢。”落落白我一眼,忽然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今兒萬歲爺在前頭設宴,你怎麼躲在這兒?莫不是為了不見四爺乾脆連人影都不出現吧?”

“落落!”恍然間有種被戳穿的尷尬,紅著臉打了下落落的手,匆忙瞅瞅在我膝上的毓敏,辯解著說道,“什麼叫做躲著他?宮裡說起來大的不行,可不也就是四麵紅牆圍起來的這麼點地方,躲能躲到哪裡去?隻是,不知道該用怎樣麵容去見他…該笑還是該恨…你啊!就不能在孩子麵前給我留點做大人的感覺?”

“你還知道你是大人啊?”落落勉強笑笑,伸手過來攥住我的手,掌心微有些濕涼,“你的心境我又何嘗不知呢?但是,玉兒,你聽我一句,你入宮後,四爺麵色更是陰翳,整個雍親王府無不膽戰心驚!各個兒過的都是如履薄冰的日子!若說四爺心裡沒你,誰信呢?”

聽到這句,心房像被什麼撞擊了一下,倏地發疼…隨即一點點的心動來襲轉而化作他陰沉的話語而沉落……“落落…你彆被他的假象蒙騙了。他的臉一年四季不都是那麼一個顏色麼?想來前些年那麼對我不也是我待他不似他身邊的女人那般的敬他怕他,對他唯唯諾諾麼?人不都好了個新鮮?如今新鮮過了,該甩手不還是灑脫的甩手?說到底,他對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好看的:。現如今,能惹得他興趣的隻不過換做年可嬈而已。”

“玉兒…”換做落落結舌,畢竟是鐵打的事實,他先前的寵愛他如今的變心…我為他想了無數個理由,但挨不過事實的殘酷!“玉兒…你沒和四爺好好的談過麼?”落落極快的瞥一眼毓敏,臉色很尷尬。

我自然明白她的難處,招呼過來個小丫頭把毓敏從膝頭抱下交給那人,示意她將毓敏帶出去玩——大人的混亂世界如何去玷汙不諳世事孩子清澈的心?“未央陪著毓敏到前頭看看,絳雪軒裡添了不少從南邊進上來的花兒呢。”看著落落探尋的眼神我呶呶嘴指向窗外繁華的花海,頓時落落眼裡平靜了許多。四下一下子安靜了,我起身給自己和落落分彆倒杯茶,拽拽裙角坐下,“怎麼談呢?變心還能有什麼理由?我現在真覺著不談還好,談了吵架是肯定的了…”甚至他還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來著…“落落,不是世間每一個男人都像你家十三爺那樣的……”

“他哪樣?”落落唇角漾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手裡的帕子不覺也緊了些,“外人都說十三爺待我最重,可側福晉少娶了哪個?玉兒,我說這個不是要抱怨什麼,隻是誰心裡不苦?誰夜裡不掉淚?誰不是擦乾臉上的淚珠再歡笑著?身為愛新覺羅家的女人,延續子嗣是咱們推都推不掉的事兒。”

“所以苦了,委屈了,恨了也無所謂了?”我麵無表情的將視線移到窗外在花間歡笑的毓敏身上,是否我根本就不適合這個時代?

“不是無所謂了!”落落的聲音一下哽咽,“而是…既然愛了,就得接受愛帶來的苦和累啊……”

我一直在回憶落落的話,是否是愛上他就要愛上他的一切?接受他的一切?包括接受年可嬈,接受他愈來愈多的孩子?

這個答案在很久之前就定成否定了……

每次想起他睡著彆的女人身邊,在她的耳畔低語,在她的身體上落下桃花般的痕跡…那種感覺直如萬千隻螞蟻啃咬著我的心,酸痛的、不甘的情愫將我整個人圍繞,夜裡無法合眼白天難以下咽,即便我遠離著他,可依舊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就連空氣中仍舊可以嗅到他薄荷與檀香混合的體味!這樣的感覺一日蓋過一日,直將我折磨到寢食無安!

甚至我在想,在後悔,如果沒有見過他,該有多好?

回去吧……

至少說清楚!

再這樣下去,怕先瘋了的是我!

而且,我更想知道他說的那句話是個什麼意思……

但是,如果我事先會知曉這個決定會將我與他已經岌岌可危的感情推向絕路,我還會邁出這一步嗎?

委婉的將我想回去的意思趁著請安稟給康熙,可是康熙絲毫沒有感到意外,什麼話都沒說就點頭同意。返回絳雪軒略作收拾就帶著墨跡準備出宮。路上邊走邊想,是我住的時間太長惹得康熙不耐煩了?枉我琢磨半天!

踏出神武門,卻未見雍親王府來接的車轎。心裡多少有些酸楚,我在他的心裡不過如此!忍著將出的淚水,強自高昂著頭步出宮門!巍峨的宮殿剛從視線中模糊,街角呼的竄出來個弓著身子的太監,啪啪一打袖子跪下叩頭道,“奴才叩見玉主子!奴才家的主子請玉主子移步一敘,請——”

我被這人一嚇連連卻步,但見這人神色不亢不卑周圍的侍衛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沒什麼動作想來也不是壞人,更是覺得此人眼熟,定了定心神疑惑道,“你家主子?是誰?找我做什麼?”

“玉主子見了便知!”那人抬頭深看我一眼,轉而深躬□,“奴才隻是奉命行事,說起來奴才的主子也是玉主子您的熟人,其他書友正在看:。您是什麼身份,奴才自然是曉得的,您放心,奴才不會更不敢動什麼歪心思。”

我和墨跡對視一眼,此時四周依舊不見雍王府來接的馬車,眼下形勢唯有跟他過去看看。正要舉步,那人忽然抬手道,“恕奴才無禮,主子隻邀您一人,其他人等不方便麵見奴才的主子!還請這位姐姐另行方便。”

“你!”墨跡側過身將我擋在身後,仰著頭問道,“好個大膽的奴才!倒指揮起主子來了!咱們並不相識,冒昧擋路已是逾越,還提這麼多的要求?到底我家格格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我也頭上開始冒火,莫名其妙遇到強行相邀的人,又莫名其妙的隻許我一個人去!轉念想想,此行若是無事的話也就罷了,若真與我以往所遇到的不測相同,至少墨跡還能回去報個信兒,而且不會連累墨跡。於是,忍著怒火攔住墨跡,轉頭暗示她回去趕緊報給胤禛。

華麗的馬車一路顛簸,也不知跑了多久,該死的將窗戶全部堵死,根本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裡!好在車內裝潢異常奢麗,墊子也不知是什麼做的,坐在上麵軟和的感覺不出硬更是覺不出熱來!正在我不安時,車速漸減,緩緩的停下。我也不等徹底的停穩,自己一掀簾子跳了下去。

“還是那副毛毛躁躁的樣子!就不怕摔著!”

心頭陡然一跳,長時間未曾聽到這和煦的聲音了!匆忙轉過身,果真是八阿哥——湖藍色團福天蠶絲袍子腰係跟深灰繞絲盤龍腰帶綴著幾根絲絛,風吹過衣角吹不去他臉上淺淺的笑意。想是等我等的久了,額上布滿星星點點的汗珠,也是因熱麵頰有些潮紅。

突兀的被他說了這麼一句,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不禁紅了臉低下頭嘀咕道,“不是…哎!你還說我啊!你搞得神神秘秘的派幾個人就把我‘請’了過來,我當然是急著要知道我這是到了那呀!”

“嗯。”八阿哥還是麵色溫潤的點頭笑笑,閃身朝著一間看似不大的莊子裡走去。我看他自顧的轉身離去,隻好皺皺眉跟進去。雖說看著不大,但也是三進三出的院子,院落很是精致,有著幾分江南小鎮的婉約。八阿哥拐了幾座回廊,進了後苑,僅有一屋伴著荷花池,池邊鋪滿各色鵝卵石,池水清澈,水中不時遊過三三兩兩尾彩色鯉魚,池畔一片竹林襯的風景更加的秀麗,荷香陣陣,亭台彆致。

推門進屋,立時兩名梳著團髻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捧上茶水,冰盆進來伺候。八阿哥瞟了眼她們,一擺手屏退兩人,這才踱到把花卉紋扶手椅上坐下,“是在想為什麼我要這麼神秘的把你帶來嗎?”

射在我身上的目光銳利而深邃,一瞬間,我明白了為什麼隻有他是胤禛一生的敵人——那樣目光和胤禛是一模一樣的,充滿著征服性!我咽咽口水,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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