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辰繪打車回到了“春風又綠”小區。
雖然春風又綠是鄭肴嶼的產業,但韓家在春風又綠的兩處房產,是韓辰繪嫁給鄭肴嶼之前就購買完畢的。
韓辰繪表麵上故作鎮定,其實她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她坐在出租車上,呆呆地望著車窗外的京城夜景――她沒有聯係任何人,包括她的好姐妹們,和她的家人。
事先沒有和韓宗琦、孟晶他們聯係,韓辰繪不確定他們是否在家。
說不定孟晶在春風又綠,韓宗琦在郊區的院子。
韓辰繪拖著行李箱上樓去。
“叮咚――”
她按響了門鈴。
十幾秒之後,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來了……是誰啊?”
正是韓宗琦的聲音。
韓辰繪緊緊抿著唇角。
前方的門被人從內打開。
韓宗琦看到拖著行李箱、狼狽到妝都化了的韓辰繪,驚道:“辰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趕忙從韓辰繪的手中接過行李箱,“快,進來再說――”
韓辰繪走進玄關處,正要換鞋,孟晶和韓冬果從一間臥室內走了出來。
她們見到韓辰繪,也愣住了。
韓冬果先反應過來,她走上前,扶住韓辰繪的胳膊,問道:“辰繪?你怎麼……?”
孟晶緊皺著眉:“你不是前兩天才回國嗎?在國外都沒有事,回國了怎麼出事了嗎?遭賊了?肴嶼呢?他怎麼沒和你在一起?你沒找他幫忙嗎?”
韓宗琦將韓辰繪的行李箱拖進她出嫁前的臥室裡,走了出來,站到韓辰繪的麵前,看了看她陪她坐在沙發上的韓冬果,又看向她,一針見血地問:
“你和鄭肴嶼吵架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是不是?”
韓辰繪扁了扁嘴,情緒再也繃不住了,眼淚一湧而出,撲進韓宗琦的懷中,委屈到不行:“爸爸,我要和他離婚……我和他過不下去了……”
在場的韓宗琦、孟晶、韓冬果全體麵露驚色。
“離婚?”
“嗯……”韓辰繪哭著點了點頭,“我是認真的,他不再是我喜歡的男人,他不再是我喜歡的丈夫,他瘋了,他表麵上是帶我出國玩,實際上,本質是在‘囚禁’我!”
韓宗琦的臉色鐵青。
孟晶和韓冬果異口同聲:“什麼?囚禁你?”
韓辰繪委委屈屈地“嗯!”了一聲。
“我和你們說過的,我入圍了金象獎女配角,我從出道開始,就被質疑業務能力,就被網友們各種罵來罵去,我還不容易能有這一次機會,可是他說給我除名,就除名了,還把我給封殺了……”
韓辰繪的小手捂住眼睛,絕望地大哭了起來。
“我算什麼……我的努力算什麼……我這個人算什麼……”
“…………”韓冬果立刻抽了好幾張麵紙,塞給韓辰繪。
韓宗琦輕輕拍了拍韓辰繪的背脊,輕聲問:“你說他‘囚禁’你,那你是逃出來的嗎?你吃飯了嗎?”
韓辰繪哭得十分傷心,搖了搖頭。
“彆哭了,把身體哭壞了不好了――”韓冬果也勸韓辰繪,“我去把晚上沒喝完的雞湯熱一熱,再給你做點小菜,先吃了飯再說。”
韓辰繪“嗯”了一下,“冬果去熱飯。”他又看向孟晶,“你再不出門就趕不上高鐵了,我和冬果在家,辰繪這邊沒事。”
“好吧。”
孟晶定了高鐵票,要回老家。
她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韓辰繪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韓冬果在廚房做飯的時候,韓辰繪已經被韓宗琦領到餐廳坐著。
韓辰繪越哭越來勁,她又哭了十幾分鐘,情緒稍微緩和,才傷心吧啦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說給韓宗琦。
“他要乾什麼?”韓宗琦麵無表情地說,“他在把你當成一隻‘米蟲’養嗎?難道他不想要鮮活的老婆,卻想要一個廢物?”
韓辰繪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韓宗琦想了想,又問:“之前你們結婚兩年多,都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吧?那是從你和開晨的緋聞爆出來之後?”
韓辰繪點了點頭。
“…………”韓宗琦猶豫了一下,“辰繪,我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如果不方便,那你可以不回答――你現在喜歡的是開晨,還是肴嶼?或者你哪個都喜歡?哪個都不喜歡?”
韓辰繪注視韓宗琦的眼睛,頃刻間蓄滿了眼淚,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喜歡肴嶼!我隻喜歡肴嶼――”
韓宗琦撇了下嘴,無奈地歎了口氣:“冤家,都是冤家啊……”
韓辰繪難受地趴在餐桌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等到韓辰繪哭聲漸小,韓宗琦才冷靜分析了一番:“辰繪,以鄭家那樣的家庭,他們接受不了一個在娛樂圈拋頭露麵的兒媳婦是很正常的,如果你還想和他有未來的話,那你一定要有取舍,你可以回來跟我一起做根雕啊,正好將來我們韓家也需要人繼承――”
韓辰繪抬起臉,微啟雙唇,還沒等她說話,韓宗琦就抬了下手,示意她先聽他說完。
“但是我們一定要弄清楚先後順序和因果關係,就算你真的辭掉娛樂圈的工作回來做根雕,那也是你的主觀決定,你想,故你做。”
“而不是他掌控下的暴丨政!你辭掉娛樂圈的工作,和他封殺掉你,這可是兩個完全截然相反的概念!”
韓辰繪紅著眼眶,認真地說:“我和他……很難有未來了……離婚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時候,韓冬果端著一盆雞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她吹了吹手,在韓辰繪的身邊坐了下來。
韓辰繪端起飯碗,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隻用了幾分鐘,韓辰繪就吃完一碗飯。
她又和韓宗琦、韓冬果聊了一會兒。
韓宗琦想讓她今晚先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韓辰繪去浴室裡,快速卸妝衝澡。
然後她回到自己的臥室,韓冬果端來一盤水果。
她們兩個人剛聊了幾句。
“叮咚――”
外麵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韓辰繪和韓冬果對視著,誰都沒說話。
“來了……”
韓宗琦過去開門。
韓辰繪立刻關燈,走到門邊,將臥室的房門輕輕地拉開一個細微的縫隙,恰好能看到入口玄關處――
韓宗琦打開大門。
一個麵色清冷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手中還提著兩個精致貴重的字畫錦盒。
“嶽父。”
“不敢當。”韓宗琦突然冷笑了起來,“敢問鄭總有何貴乾?”
“我……”
鄭肴嶼的眉眼一直微垂著。
“我來接辰繪回家……”
躲在門後的韓辰繪死死地抿住唇角。
“回家?你還有臉接她回家?!”
話音一落,韓宗琦掄起胳膊,對準鄭肴嶼的臉就是一記老拳。
鄭肴嶼他一動不動,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韓宗琦痛罵道:
“鄭肴嶼,我不管是你什麼小鄭太子爺,也不管你鄭家到底有多麼有權有勢,你不能那麼欺人太甚!當初,我把女兒嫁給你,是想讓你們互敬互愛、相守一生,我是讓她跟著你過好日子去的,不是讓你把她欺負得哭著跑回娘家!”
“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囚禁?圈養?封殺?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做的叫人事嗎?”
“你根本不配做辰繪的丈夫!你愧對了辰繪對你的一片心,明白嗎?”
韓辰繪咬住自己的一隻手,又傷心地紅了眼眶。
她旁邊的韓冬果,輕輕拍了拍韓辰繪的手背。
韓宗琦吼完鄭肴嶼,便從書房裡捧著好幾個字畫錦盒,毫不留戀地全部懟進鄭肴嶼的懷中,“這是你之前送給我們的,全部還給你!我們韓家不欠你任何東西了,永遠不許你再欺負辰繪!”
韓宗琦說著“永遠不許!”,把鄭肴嶼趕了出去-
韓辰繪坐回床上,抱住薄被,忍不住又哭了一會兒。
才去洗了戲臉,和韓冬果聊了幾句,讓她回去了――韓冬果已經成家了,她今天隻是回來看望父母的,恰巧遇到韓辰繪的事情,才一直呆到半夜的。
韓辰繪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
深夜的春風又綠的小區,已然靜悄悄。
韓辰繪迷迷糊糊地坐起,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杯。
她放下水杯,望向窗外――
天邊月牙。
繁星點點。
韓辰繪往窗邊挪了挪,趴在大理石窗台。
下一秒,她便不再往“上”看,而是往“下”看――
黑色的轎車前依靠著一個男人。
他仰望著她的窗口。
神色怔怔。
黑夜中,唯有他手中忽明忽暗的香煙,能證明他不是一個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