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除了宋尋月有桌子椅子,其餘人都圍圈坐在院中的小馬紮上。待宋尋月坐下,寄春等人便將一旁紅泥小爐上暖好的酒端上來一壺。

因著宋尋月酒量驚人,寄春乾脆在屬於她的紅泥小爐上蓋了個網子,一次性溫了七八壺。其餘人則由離小爐最近的那個人,給身邊人倒酒。

所有人都是酒杯,唯有宋尋月是碗。她若用酒杯,怕是喝到明晚都沒什麼感覺,特意換的。

天氣雖冷,但在座的人,沒有一個臉上不是掛著鬆快的笑意,大部分人的目光,總是留戀在嘉禾院宛如結出星燈的樹上,時不時捧著熱茶或熱酒抿一口,在這如斯兩夜中,愜意非常。

宋尋月自倒了一碗酒,眾人見狀,由張立帶頭,起身全先敬了宋尋月一杯。宋尋月含笑飲下,隨後道:“來來來,擊鼓傳花,落誰頭上,誰就先自罰一杯,然後表演個節目。”

話音落,梔香將纏好的綢緞花遞到宋尋月手裡,隨後背過身去,開始擊鼓。

待急促的鼓聲一起,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那綢緞花似會飛的球一般從眾人手裡彈過,落到每個人手裡,都好似燙手的山芋迅速被扔了出去。

鼓聲忽停,綢緞花在一名花字輩的姑娘手裡停下,姑娘愣住。宋尋月含笑看向今日這第一位被選中的姑娘,院中眾人也跟著起哄。她手邊有一把琵琶,應當是會演樂,宋尋月瞧著甚是期待。

那姑娘將手中綢緞花嫁給身旁的姐妹,起身舉杯:“奴婢敬王妃娘娘。”說著,抬袖一飲而儘,隨後她複又坐下,拿起琵琶道:“娘娘,奴婢為您唱一段小曲。”

宋尋月點頭應下,那姑娘信手在琵琶上一撥,一段旋律便在院中漫散開,曲調舒緩而有情致,院中隨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臉上,靜靜欣賞。

她緩緩開口,悠遠的歌聲從她口中飄出,在嘉禾院頂空盤旋:“江岸吟風春捎寒,忽聞小雁正北還。看取雲深覓無處,原是天色向昏晚……”

這姑娘唱歌時的聲音當真好聽,是宋尋月打小便向往的那種美妙,她不由閉目細聽,指尖也下意識跟著在桌麵上點起拍子,那歌聲恍如林籟泉韻,千回百轉……

誰知她正欣賞著,那姑娘琵琶聲明顯一頓,雖然很快續上,但卻沒了歌聲……

宋尋月不解,睜眼看去,見那姑娘麵上神色慌亂,似是有些焦急,她旁邊幾個小姐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每個人眼裡神色都有些擔憂。

宋尋月有些奇怪,不由問道:“你怎麼了?”

那姑娘聞言琵琶聲停,忙單膝落地行禮道:“娘娘贖罪,奴婢這些年疏於琵琶技藝,忘、忘詞了,還請娘娘責罰!”

宋尋月不由挑眉,眼裡隱有驚異,隨後噗嗤一聲笑了。聽到她這一聲笑,那姑娘麵上驚慌之色褪去,抬頭看向她,眼裡隱有詫異。

宋尋月全不在意,打趣道:“你唱曲那般好聽,宛若天籟,本宮一直以為,你這般技藝高超的人,肯定不會出錯,沒成想竟忘了詞!哈哈,這肯定得罰,罰你再飲一杯,再唱一曲!”

那姑娘愣了好半晌,直到她確定,王妃娘娘當真沒有責罰的意思,這才忽地笑了,語氣間門滿是慶幸之意,她站起身,笑道:“奴婢便依娘娘所言。”

說著,她抬起酒杯,自斟一杯,敬宋尋月後飲下。一時方才為她擔憂的那些姐妹們,徹底放下了心!

這位王妃,當真同從前他們伺候過的那些達官顯貴不一樣,她絲毫不在意他們出的錯,甚至還覺得真實……反而還逗笑了她。

有了這出,眾人再無擔憂,各個神色徹底輕鬆起來。

玩兒到儘興之處,也敢放開了大聲笑,喝酒也不再拘泥,甚至有人酒量淺的,喝上頭之後,還要上趕著給宋尋月表演個節目瞧瞧。

宋尋月開心極了,酒一碗碗的喝著,節目看了許多種。有人會唱曲,有人會唱戲,有人會打快板,還有人會舞劍,甚至還有人說笑話……當真是五花八門,各顯神通。

眾人一邊玩一邊喝酒,不知不覺間門,天色愈晚,還是都過了大半。

宋尋月早已忘了時辰,在這如夢似幻的嘉禾院中,聽著無數的歡聲笑語,心情全然飛上了天。

梔香給溫好的十裡香,她已經喝下去一壇半,臉頰泛著酒醉的潮紅,腦袋有些眩暈,但尚未影響她的心智,這種微醺而飄飄然的感覺,當真美妙。

而院中的同來作陪的下人們,好些也都喝多了,但大家都控製著量,儘興而不失態!

到此時,所有人幾句都表演了一遍節目,隻剩下一名叫拂冬的婢女,尚未表演。她同寄春同輩,是之前管理王府“四季”中的一個。拂冬本以為,隻要自己夠低調,就一定不會被拉出去表演節目。

怎知無論她藏得多小心,還是被眾人發現,並且開始起哄:“拂冬姐姐,寄春姐姐講了個笑話,你怎麼還不動?快快快,有什麼本事拿出來,大家共事這麼些年,彆藏著掖著了,快來給大家夥開開眼界。”

宋尋月飲了一碗酒,朝拂冬的方向看去,之前她聽寄春提起過,跟寄春同輩的還有三個人,憐夏、望秋、拂冬,想來這位叫拂冬的,便是其中一個。

寄春她見熟了的,但是另外三個卻沒怎麼見過,一時心下好奇,不由看了過去,正見拂冬正縮頭坐在人堆裡,好像是想將自己藏起來,拚命的拽起哄那些人的衣服。

這她能叫她如願?宋尋月唇邊掛上一個壞笑,她兩手捧著酒碗,喚道:“拂冬。”

那頭的拂冬忽地抬頭,朝宋尋月看來,臉上的神色,莫名便讓宋尋月想起她小時候在學堂上被先生逮住後的模樣。

宋尋月笑,這她豈能放過?她笑著道:“拂冬,既然大家這般熱情,不如你就來上一段。”

拂冬低眉失笑,起身行禮,隨後道:“回王妃娘娘的話,實在不是奴婢不願,而是奴婢隻會冰嬉,眼下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演。”

“冰嬉?”宋尋月眼前頭一亮,這她小時候跟著父親和孫氏去旁人家宴會上時看過一次。她至今記得當時那位擅冰嬉的女子,身著七彩霞衣,在冰上翩翩起舞的模樣,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當真是叫人歎為觀止。

眼下居然被她逮著一個會冰嬉的,那她可不能放過!

可……宋尋月心間門犯了難,在這裡……要怎麼表演呢?

宋尋月一雙清亮的眸,忙四下尋找起來,找了片刻,目光忽地落定在院中錦鯉池上,她眼睛一亮,忙伸手指向錦鯉池道:“那裡那裡,雖然地方不如大池子寬敞,但怎麼也能施展的開!拂冬,成不成?”

說罷,她的目光緊緊念在拂冬臉上,神色間門滿是期待!

見王妃這般期待的神色,拂冬終是笑開,隨後行禮道:“娘娘稍等,奴婢這便去取冰鞋,順道換身衣服。”

“快去!”宋尋月這才滿意的收回手,看著拂冬離開的背影,美滋滋的將手中酒碗裡剩下的酒一飲而儘,並又滿上一碗。

兩壇十裡香,隻剩下小半壇,宋尋月眼前的景色,都有些虛幻不實起來。前後兩世,她這還是第一次喝到這種程度,暈乎乎的,還挺美妙。

等拂冬的間門隙,宋尋月又吆喝著眾人玩了兩把。

等拂冬拿著冰鞋一進院,宋尋月忙起身,怎知整個人竟是暈了一下,若不是星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險些重新跌回椅子上。

但她滿心裡惦記著拂冬的冰嬉,剛站穩,便急忙道:“拂冬,快換上。”她這才看清,拂冬不僅去了冰鞋,還換了一聲掛著長披帛的舞衣,甚美!

“是。”拂冬行禮應下,拿著冰鞋就到了錦鯉池的太湖石邊,在太湖石上坐下,將其套在自己的繡鞋上。穿好後,拂冬小心翼翼進了錦鯉池,隨後轉頭對方才唱歌那位姑娘,還有其他幾位會樂器的姑娘報了曲名。

眾姑娘會意,絲竹管弦聲再起,拂冬隨之在錦鯉池中翩翩起舞起來。

滿樹的小燈籠下,拂冬舞態生風,羽衣蹁躚,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黏在了拂冬的身上。

宋尋月扶著星兒的手,搖搖晃晃來到錦鯉池邊,近距離的欣賞拂冬曼妙的舞步。

錦鯉池不大,拂冬滑冰速度又快,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發揮,她時而迅速回轉拐彎,帶起身上披帛在池中旋舞,時而起跳淩空旋轉,引得宋尋月和眾人連聲驚歎,喝彩不斷。

那小小的錦鯉池,一時竟成了她一個人的舞台,再兼池邊樹上那綴滿的小燈籠,竟是將這個畫麵愈發襯托的宛若仙境之景,夢幻非常!

宋尋月都看傻了,待拂冬一舞罷,盈盈上前行禮:“王妃娘娘,奴婢獻醜了。”

拂冬已經停下,但宋尋月還遲遲回不過神來,半晌沒有接話,就在拂冬尋思再問一遍的間門隙,宋尋月忽地癡癡道:“拂冬,我想學……”

許是酒醉的緣故,宋尋月完全按訥不住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方才那姑娘唱曲的歌聲她學不來,畢竟美妙的聲音,有時候是天生的,她委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練出來,但是拂冬絕美的舞步,她縱然學不到她這個程度,但過過癮還是完全可以學到的!

宋尋月扶著星兒的手,上前一步,踩上太湖石,再次問道:“拂冬,你教我成不成?”

拂冬見宋尋月眼裡期待濃鬱,不由點頭失笑:“成!”左右今晚儘興,王妃娘娘這麼好的人,就讓娘娘過過癮又能怎樣?

念及此,拂冬在太湖石上坐下,脫了腳上冰鞋,隨後蹲在宋尋月腳邊,拿著比劃了一下,抬頭說道:“娘娘的腳同奴婢差不多大小,這冰鞋應當能穿。娘娘您坐下,奴婢給你穿上。”

“嗯!”宋尋月重重點頭,扶著星兒的手在太湖石邊坐下,拂冬低頭給她穿冰鞋。

宋尋月趁著這空檔,回頭道:“你們絲樂聲彆停下,咱們接著熱鬨起來!”

話音落,眾人朗笑一片,隨後院中絲樂聲再起。拂冬給宋尋月穿好鞋後,將她的雙手緊緊握住,扶著她進了錦鯉池,並開始教她要領:“娘娘先要想法子站穩,娘娘彆怕,有奴婢在。”

宋尋月本就喝的暈暈乎乎,眼下踩上冰鞋,瞬間門隻覺雙腳完全不是自己的了,根本不她的話,兩隻腳自己往前跑,若不是扶著拂冬的手,她怕是得仰著摔倒在冰上。

星兒和寄春見狀,連忙跟著跳上冰麵,從宋尋月身後拖住她的背。

三個婢女廢了好大功夫,方才幫助宋尋月站穩。

“哈哈哈……”宋尋月笑道:“我怕是這天底下最笨的學生。”

拂冬聞言失笑,寬慰道:“娘娘這是第一次上冰,實屬尋常,奴婢第一次上冰時,還沒娘娘站得穩。”

宋尋月低頭注意著腳下,扶著拂冬雙臂,嘗試著一點點往前挪,笑道:“你這話純屬拿我當孩子哄,奉承我呢。我這喝了這麼多酒,怎麼可能站得比你當年穩?”

被宋尋月勘破心思,拂冬悄悄咬唇笑,接著道:“娘娘慢慢將重心下移,放在腿上,扶著奴婢的胳膊儘量少用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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