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竟不知你是個歹毒且貪……(1 / 2)

孫氏聞言身子一震,隨即便覺手腳發麻。

她望著宋俊眼底潛藏的怒意,一股不詳的預感,鋪天蓋地而來。在這偌大的府邸裡,她乾過的虧心事實在太多,一時竟不知宋俊是因哪一樁發難。

孫氏強自鎮靜,壓下漸已紊亂的呼吸,欠身行禮,單膝落地,雙手放於腰側,依舊端著她當家主母的氣度,問道:“不知何事觸怒了主君?”

宋俊放值回來,官服都未來及換下,他坐在上首,看著跪在堂中的孫氏,望著這張同床共枕十七年的麵孔,怒意如那滔天巨浪,在心間門劇烈翻滾。

宋俊伸出手,指著堂下孫氏,諷刺道:“曾見你將先夫人所出幼女視如己出,我何其慶幸,能娶到你這般賢良的夫人!卻不知你竟有臥薪嘗膽,徐徐圖之的耐心和毅力,你好生厲害啊,居然能裝整整八年,博取我的全部信任,這麼些年,你在我的麵前這般陽奉陰違,待我可有半點真心?”

宋俊凝眸在孫氏麵上,痛心難忍:“你這顆心可是石頭做的?魏家離京之前,你也曾待尋月真心好過,那麼小的孩子,視你為親娘,圍在你膝下,真誠的喚你做娘親,你怎能忍心,叫她在那麼冷的冬日裡,呆在冰冷無炭的房子裡?”

宋俊的聲音層層拔高,問出最後那句質問時,情緒已是動蕩不已,怒拍手邊桌麵,眼眶因過於激動而泛紅。

孫氏聽罷這番話,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算是落下了,原是宋尋月的這樁事。她倒是有些好奇,宋俊從不管府裡的事,怎麼驟然得知了真相?

孫氏抬頭,瞥見站在宋俊椅子後的梅香和菊香,霎時明白了過來。她就知道,琰郡王府來的人,肯定會作怪。當時她便覺心中不安,可偏生琰郡王身份高貴,她奈何不得這兩個婢女,不能像其他妾室通房一般隨意打發了去。

孫氏慌忙看了一眼一旁的蔣雲無,宋俊這邊她是沒法子了,但是這些事,絕不能叫儀妃知道!

念及此,孫氏含著淚,對宋俊道:“主君,我也是有不得已苦衷,可否先容我同蔣公公說幾句話,待送公公出門,我再向您請罪。”

宋俊見她到現在還在演戲,失望至極,一聲冷嗤。蔣雲無看向孫氏,笑笑道:“宋夫人,不必了。”

蔣雲無指指座邊的箱子,對孫氏道:“我今日奉娘娘之命,前來歸還夫人這些年送給娘娘的所有東西。我們娘娘在夫人眼中,不過是個愚善的蠢貨,又怎敢繼續高攀夫人?”

孫氏聞言神色驟變,正欲辯解,卻見蔣雲無已收回目光,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模樣,隻對宋俊道:“大人忙大人的,我在一旁聽聽便是,也好回去當笑話說給我們娘娘聽聽。”

孫氏徹底慌亂,腦中一片混亂,完全理不清事情怎麼忽然會變成這樣,怎會如此?

宋俊起身,踱步至她眼前,負手在身後,看著她質問道:“這世上,可有值得你真心相待的人?儀妃娘娘視你為親姐妹,不顧我宋家門第身份,也要同你做親家,你便是這般回報娘娘?”

宋俊望著她緩緩搖頭:“克扣尋月炭火、衣食、極其份例裡一應所需!從她身上克扣儉省下來八千餘兩!你好會過日子,碳火一事上,更是一箭三雕,既讓我對尋月失去信任,又拿走先夫人嫁妝,更是叫尋月從此之後再被克扣炭火時叫天不應,叫地無門!你這心腸是什麼做的,為何如此歹毒?”

方才念著蔣雲無在,孫氏怕被他聽去知曉,尚有顧忌,但到了眼下,她已是破罐子破摔,抬眼看向宋俊,嘲諷道:“我是狠毒,可你這個做爹的,又能好去哪裡?同一個屋簷下,自己的女兒都快餓死,凍死,你卻渾然不知!我是歹毒,但這是誰縱容的,正是你啊宋大人!但凡你對兩個女兒上心些,哪怕隻有多一點點的關心,我都不會得逞。”

“啪”一聲脆響,宋俊一個耳光響亮的落在了孫氏臉上,立時出現一片紅腫。

孫氏腦袋被扇歪,她自嘲一笑,轉頭看向宋俊,眼裡嘲諷依舊不減:“被我揭了短,氣急了?”

說罷這句話,孫氏眼裡的淚水決堤而下,但她唇邊嘲諷的笑意依舊不減,對宋俊道:“你為何對兩個女兒不上心,你心知肚明!你的原配產下一女便撒手人寰,你匆忙再娶,甚至不在意我有沒有嫁妝,究竟是為了什麼?你忘了嗎?是因為你想要兒子啊。”

本單膝跪地的孫氏,另一條腿也跪了下去,麵上神色頹然,對宋俊道:“可惜你命不好,我也生了個女兒,偏生生完女兒後,我壞了身子,沒法再有孕。尋月和瑤月小的時候,你在乾什麼?你在幾個妾室房裡兜兜轉轉,心心念念的想要個兒子!尋月和瑤月找爹爹時,你在彆的女人的榻上!”

多少年的恨意,在此刻陡然抖落,孫氏斥責宋俊時,破了嗓子,顯得聲嘶力竭,她的麵上已是沾滿淚水:“我命不好,出生在商戶人家。我家中有錢,但我出嫁時卻連嫁妝都沒有,因為爹娘要把一切留給弟弟。你以為我不想待尋月好?她年幼之時,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長大,她夜裡哭鬨時,是我把她抱在懷裡,耐心的哄著她睡覺!你可曾喂她喝過一口水,可曾為她換過一件衣?你沒有啊……”

“我從小在家中,我們姐妹幾個,處處都得讓著弟弟,事事要以弟弟為先,就因為他是個哥兒!我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敢要,我家從商,我出嫁時居然沒有嫁妝!嫁給你以後,我以為你是官家人,會和我們從商之家不同,可你還是想要兒子,兒子兒子兒子,誰都要兒子!”

孫氏說起這兩個,近乎瘋魔,她緊攥著衣襟,重重錘自己胸膛:“我太知道有個兒子有多重要!可我生下瑤月後壞了身子,我生不了了,一旦哪日你同妾室生個兒子,待你百年之後,家業傳承他人,我這嫡母該如何自處?你以為我不想對尋月好?你以為我想對著儀妃那蠢貨虛與委蛇?我得為自己打算!我得讓自己有能傍身的錢財,有能依靠的家業!我沒有嫁妝,沒有自己的產業,我隻能先顧自己,我不對宋尋月狠心,日後過淒涼日子的人就是我!”

宋俊望著哭得聲嘶力竭的孫氏,竟是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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