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宋尋月這心裡愈發不安,抱著謝堯臣手臂問道:“你打算怎麼弄顧希文出來?”
這事謝堯臣也有些煩,他搖搖頭道:“還沒想好。”
宋尋月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他是真沒想好,還是不願和她說這等大事?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今晚回來,就讓鐘年派人去盯那個叫李齊的,舅舅之前送來的人裡,就有戰場上下來極善偵察的人,想來不會被他的暗衛發現。
做下決定,宋尋月不再多想,拋開所有煩悶,拉過謝堯臣的手臂,叫他抱著自己,順勢就躺進了他懷裡。
謝堯臣唇邊笑意如外頭悄然綻放的花朵一般綻開,眉眼間煩悶一掃而空,笑著問道:“喜歡我抱你?”
宋尋月俏皮挑眉:“嗯!”
謝堯臣笑意愈深,俯身便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隨後身子往後竄竄,叫宋尋月在他懷裡坐得更寬敞些,手搭在她腰上,將她抱好,似是想起什麼,對她道:“明日太醫來,我們晚些出門。”
宋尋月看向他,問道:“又來?”那太醫每隔五六日便來一趟,無病無災的,來這麼勤快做什麼?
謝堯臣目光一直望著她,隻笑笑道:“平安脈嘛。”
“行吧。”宋尋月抱著他的腰縮進他頸彎裡。
現在她格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時光!今晚回去就要派人去盯李齊。
阻止他奪嫡一事,就好似一把懸在他們姻緣線上的劍,仿佛隨時都會落下,斬斷他們之間的夫妻情分。
這些日子,這念頭時不時就會蘇醒,叫她心尖上疼上一疼,現在這些和他親密無間的時光,就好似是從命運手中偷來的,能多占一點是一點。
謝堯臣輕撫宋尋月的鬢發,眸色愈發似水,唇邊的笑意也更濃。這些時日,他的王妃好像格外黏他,像一隻離不開人的小貓,從前都是在馬車裡和他說笑打鬨,或者玩葉子戲,行五子等,但是近些日子,什麼也不玩,來去都是和他黏在一起,像長他身上了似得。
謝堯臣指尖纏在她鬢邊碎發,似是意識到什麼,眉輕挑,莫不是他的王妃終於發現,他比任何牌戲都好玩?在她心裡,他的魅力,終於越過各類牌戲了嗎?
宋尋月就這般黏著他,直到馬車在莊園外停下。謝堯臣城外這莊園,極大,不僅有騎馬場,還有溫泉湯池修建在後頭的山頂上,她還一直沒去過,聽謝堯臣說,溫泉湯池那邊一直在改建,裡頭在不僭越的情況下,要照著行宮的模樣複刻,他說等一改建好,就帶她去。
進了莊園後二人先去更衣,都換了精乾的束袖圓領袍出來,便開始新一日的騎馬教授。
照舊痛快了一日,騎馬騎了這大半個月功夫,宋尋月明顯感覺自己體能上升不少,如今一整日騎下來,腰腿鮮少見酸。
傍晚回城歸府後,宋尋月尋了個機會,告知星兒去通知鐘年,叫他從今晚開始,派人去盯著東街菜市的菜販李齊,為保險起見,順道將馬行街義城布莊的老板,榮盛糧油鋪的老板一道盯了。
站在勝年院外,看著星兒離開的背影,宋尋月心間傳來陣陣細密的疼痛。
嫁給他的第一天,她無比擔心這位王爺會因換親對她責難,但是他沒有,反而是輕拿輕放,告訴她,從此你便是琰郡王妃。在娘家被父親和孫氏為難之際,是他開口保下這門婚事,沒叫她再入前世的火坑。給她昧下大筆的嫁妝,即便是不喜她之時,依舊給她足夠的體麵和尊嚴,遑論還給她庫房鑰匙,叫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陪舅舅和表哥逛夜市那晚,他遙遙陪在自己身邊,那每一個明朗清澈的笑容,都似刀刻般印在她的心間。
他曾經同樣是一位優秀出色的皇子,她或許不該阻止他奪嫡,或許應該讓他去為自己的人生搏一回。
可那至尊之位有那麼重要嗎?比他那明朗清澈的笑容還珍貴嗎?為了得到它,再像前世一樣,不到二十歲便被父皇厭棄,幽禁王府?以賭上自己全部人生的巨大代價,去搏一個皇位,當真值得嗎?
思及至此,即便心間傳來陣陣隱痛,但宋尋月眼底神色,卻漸趨堅定!
哪怕在不久的將來,她和謝堯臣會因此而斷了夫妻情分,哪怕這些令人貪戀的時光一去不複返,哪怕他們再從親密無間回到陌路不識,她也要叫他平安無恙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