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 巴基和傑森站成一排, 一邊洗碗一邊聊天。
“有根水管被來玩的鬆鼠女孩弄壞了, 我要去買新的換，回來的時候順便買菜，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帶。”
“買塊牛胸肉吧，我給你做地道的德州煙熏牛胸肉, 不過我今天可能會晚一點回家, 外出的時候小心點，最近哥譚越來越亂了。”
“你今天不是去學校上課嗎？有彆的事？”
“找我的球探太多了, 都想讓我去打職業，很煩，所以今天逃課, 我去找羅伊、弗蘭克他們一起玩。”
傑森超級苦惱的, 連他這樣的好學生都被逼到逃課，可以想象那些盯上他的球探有多麼纏人。
現在比起去學校被圍觀, 他寧願去和羅伊他們一起打吸血鬼。
聽說羅伊現在都在吸血鬼獵人的行當裡打出名頭了, 而且有和弗蘭克固定組隊的意向, 整個人都看起來精神不少，儼然一副找到人生新目標的模樣，看來把他介紹給弗蘭克是對的。
然而那一天，傑森不僅沒有晚回家, 他甚至是在下午2點的時候就開著傳送門趕回哥譚, 冷著臉要出門。
巴基不解的看著他的背影, 殷森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立刻將那些在外的孩子都喊了回來，而犯罪巷乃至於整個東區的人都變得緊繃起來，像是感受到了不祥的氣息。
直到晚上，阿卡姆發生大規模越獄的消息傳來，巴基拿著武器和殷森一起坐在孤兒院的大門口，警惕任何敢於跑到這裡的罪犯。
殷森抱著他的微衝，安慰巴基：“也不用太緊張，殺手鱷和變種人們會守在下水道裡，但如果地麵有事的話，他們不會不管的。”
而且論居民彪悍程度以及團結程度，東區都算得上是哥譚的佼佼者了。
巴基搖搖頭：“我擔心傑森。”
傑森離開的時候，那種表情實在是太不對勁了，就像是天要塌了，然後他要去把天頂回去一樣，眼圈都好像發紅。
巴基認識傑森這麼久，就沒看過傑森這個模樣，在他的認知中，傑森一直都是那副看起來不好接近，實際上溫和又善良，並且勇敢的承擔起整個哥譚東區的年輕的超級英雄。
他沒見過傑森的眼淚。
殷森也沒有見過傑森的眼淚，他們都沉默下來，過了一陣，殷森笑起來。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傑森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瘦得一陣風都能吹走，連我的肩膀都不到，但已經是世界冠軍了。”
他比劃了一下：“我妻子和女兒特彆喜歡他。”
巴基：“她們……”
“不在了，我本來想和她們一起死，但傑森把我救了回來，然後我做了一年植物人，等醒過來後，就為傑森工作了。”
“抱歉。”
巴基有些歉意。
殷森招招手：“沒事，我已經好多了，其實做孤兒院長也不錯，一下就多了好多孩子，想寂寞都不行了。”
他摩挲著槍柄：“我覺得傑森是個能做大事的人，他將來肯定還會救很多人，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直到兩天後，哥譚才重新進入一種相對穩定的狀態，從阿卡姆越獄的罪犯還沒有被抓捕，但他們大多都散落在各方，暫時沒有大行動。
也是在這時候，巴基才從回來的傑森口中得知，蝙蝠俠在於外太空的對達克賽德的戰爭中，不幸去世。
而傑森是蝙蝠俠的第二代羅賓，蝙蝠俠是傑森的父親。
……
傑森回來時渾身都是傷，這是他和越獄的稻草人戰鬥時留下的傷，巴基坐在他身邊，一邊為他上藥，一邊觀察著他的神情。
傑森的眼中滿是陰鬱，像是有烏沉沉的風暴在其中滾動。
他低聲說道：“我還是不信他就那麼死了，蝙蝠俠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死了呢？巴基，這不合常理。”
巴基很想說這世上沒有不會死去的人，哪怕是神都有隕落的一天，傑森現在的表現就像是他完全無法接受父親的死亡。
他甚至在傑森的眼中看到了瘋狂，傑森的理性在崩潰的邊緣，這是巴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傑森，所以他最終到底什麼都沒說，隻是將人抱在懷裡，讓傑森靠著他的肩頭。
“你好幾天沒休息好了，先睡一下。”
巴基其實很少主動擁抱傑森，就像傑森也很少在巴基做噩夢以外的時間擁抱他一樣。
這主要是因為傑森的性彆問題，身為上個世紀初出生的老派人士，即使傑森看起來是個健美的大男孩，但巴基依然對他保持了應有的分寸，這是教養和道德問題，也是對傑森基本的尊重。
畢竟除非是妻子和女朋友，否則對待異性時沒有顧忌的擁抱、親吻、觸碰胸、腰、臀、大腿等區域，其實是很冒犯的，而太沒有距離感的話也容易讓女士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這就好比他雖然因為金屬胳膊的關係不喜歡穿上衣睡覺，但和傑森躺一張床的時候，巴基肯定會套著褲子，而當傑森要換衣服時，他也會主動避讓，甚至於傑森有時候洗澡忘了關門，巴基也會彆開頭不看，平時也不會做出摟傑森的腰或者肩膀的舉止，除非傑森贏了比賽，或者又考試拿了第一，那麼他們會擊掌、捶肩膀、擁抱。
巴基對傑森抱有一種敬重與喜愛兼具的情愫，他越認為傑森可敬，就越不會做出冒犯傑森的行為舉止，因為他認為，這樣好的傑森是值得好好愛惜的。
在乾淨溫暖的大床上，傑森將自己埋在巴基懷裡，巴基感到胸前有些濕，手下的脊背輕輕顫抖著，這孩子平時總是很堅強，像這樣表現出實在是第一次。
巴基想，對傑森來說，他的父親一定很重要。
“他對我很好。”
“嗯。”
“他會陪我看電影，讓我靠著他睡覺。”
“嗯。”
“他送我去滑冰，希望我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多交些朋友。”
“嗯。”
“他給了我一切，就算他不殺小醜，也依然是我最尊敬的人。”
“……嗯。”
傑森說了幾件他以前作為羅賓跟隨在蝙蝠俠身邊時經曆的事情，還有他是如何因為衝動走入了小醜的死亡陷阱，然後死亡、複活、走上現在的道路。
巴基以前沒問過傑森的過去，傑森也不說，直到今天，巴基才知道了傑森的過去，了解他為何會成為現在這樣的人。
過了一陣，傑森平靜下來，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話。
“外麵有很多人渣在傷害普通人，還有阿卡姆裡的渣滓也都跑了出來，我不能放任他們囂張。”
巴基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你要認真動手了，對不對？”
傑森堅定地回道：“沒錯，我之前看在阿福、提姆、芭芭拉的份上，在東區以外的地方使用橡皮子彈，但現在的情況不是橡皮子彈能解決的，必須要下狠手。”
他的語氣鋒利的像是含著刀子，巴基想，傑森能不被這個消息打垮，並立刻準備與罪犯戰鬥也是件好事，這至少說明他不會胡思亂想。
但是他也有點心疼傑森，畢竟一個才失去敬愛的父親的人連悲痛的時間都不願留給自己，隻想著去保護他人，傑森對自己太苛刻，將彆人的安危看得太重了。
“我的做法和我的家人是背道而馳的，巴基，我又要和他們為敵了。”
“要我幫忙嗎？”
“不，這是我的戰爭。”
傑森的行動力非常強，某方麵來說，他是將蝙蝠係超英的理性、冷靜、高效率、果決繼承的最完整的人，在必要的時候，他會將感情方麵的影響完全擯棄。
即使他其實悲傷的要死，很想立刻坐飛船去外太空找達克賽德拚命。
即使深知大開殺戒會引來家人的不滿。
但傑森深知“擊殺罪犯保護普通人”才是第一位，那麼複仇和家人是否不滿都要往後排，甚至於他已經做好了與家人戰鬥的準備，連針對他們的作戰計劃都從A做到了Z。
巴基是一直陪在傑森身邊的，所以看到傑森這副樣子，他總算也有點理解為什麼在超英群體裡，幾乎全員是普通人的蝙蝠係超英總是令人敬畏了。
如果蝙蝠係超英都是傑森這樣的話，和他們為敵確實挺需要勇氣的。
殷森端著早餐走進來，小聲吐糟：“傑森，你得提醒我以後千萬彆得罪你。”
他瞥了一眼傑森為他的家人準備的家夥，默默打了個寒顫。
難怪傑森能和塔利亞那麼合拍呢，這兩人在夠狠這點上還真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