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最大的特點就是:擠。
非常地擠。
隻要是個景點的地方,都能有數不完的人。
電視裡的那個公園位於市中心,平時人就不少,再撞上假期,進去隻能呼吸到滿滿的二氧化碳。
許征和許時沒去那個公園,而是選擇了一個相對而言冷清的地點:將軍山公園。
十年前,這裡曾是遷豐最繁華的公園,後麵不知因什麼原因沒落了,隻剩下廢棄的遊樂設施和蜿蜒曲折的山。
好在中途有涼亭,可以在裡麵休息。
許征提著兩袋沉重的食物,許時天生不愛運動。
他們不約而同地在第一個涼亭坐下了。
誰也沒想到的是,這麼一坐就是一下午。
雖然,他們所處的位置不是最高的。
山腳下依舊有不一樣的風景。
這兒沒什麼人來,偶爾來的幾個也是登山愛好者,目的根本不是為了公園。
許時拆著從超市買來的零食,默不作響地啃了起來。
“我都好久沒秋遊了。”許時回憶道,“上一次,還是小學呢。”
童年最美好的記憶,注定遺留在小學。
“這麼一想,都三年了。”許時回過神。
許征靠在涼亭的柱子上吹風,同時在心裡默算,小學畢業是幾歲來著?
算不清了。
年份的數字在腦海中被模糊,可深刻的記憶卻還殘留在深處:“每次出門的前一晚,你都睡不著。”
許時睡不著的時候喜歡來找他聊天,許征記得,那時候許時擔憂最多的話就是:
“明天會不會下雨啊?”
“可千萬彆下。”
一旦下雨,意味著秋遊延期,原本心思早已飛到公園外的許時不得不被困在教室裡,繼續上課。
那種感覺,比周末上課還難受。
王業萍被叫過一次家長,最扯淡的原因是許時在課堂上大哭了起來。
老師怎麼問也不肯說。
許征也是在之後才弄明白的。
許時那次哭是氣的。
因為窗外的雨。
那天,原本是學校定好秋遊的日子。
剛到教室,外麵就下起了瓢潑大雨,不少人鞋子都濕透了。
還秋什麼遊,直接泡湯,繼續上課。
坐在窗邊的許時聽著外麵嘩嘩的雨聲,越想越氣。
這事許時隻告訴過他一個人,警告許征不準告訴彆人。
這麼多年來,許征替他保守地死死的,連王業萍都沒說。
現在冷不丁想起,許征捂住了臉,笑聲卻從指縫中泄露出來。
許時一開始還不明白,可關於秋遊就這麼件丟臉的事,略微一想就能知道。
許征的嘲笑讓他臉微微泛紅,隨手抄起吃完的袋子往許征身上砸了過去,語氣凶狠:“笑什麼笑?”
“沒笑沒笑。”許征好不容易恢複了臉上的表情。
許時暗自氣惱,眼神向上瞟。
冷靜過後,又把地上的垃圾撿回來,放進垃圾袋裡。
許時吃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轉頭問許征:“你怎麼不吃啊?”
“我不愛吃那些。”許征回道。
他小時候愛過零食,隨著年紀的增長,漸漸地對那些東西提不起興趣,總覺得吃著不健康。
“那你以前還總搶我零食。”許時翻起了舊賬。
“這不是長大了嗎。”許征淡淡道,“你看我現在什麼時候搶過你的東西?”
不知鬼算不算歲數,加上的話,他好歹前前後後也活了三十多年。
不至於和許時搶吃的。
“你不和我搶了,總覺得缺了點意思。”許時又糾結道。
人都是這樣,搶來的東西比輕而易舉得到的更香。
許征作勢把那袋吃的拿走:“行,你來搶吧。”
“幼不幼稚啊你?”許時笑問道。
小沒良心的。
他這樣,都是為了誰?
涼亭四周種滿了樹,許征把帽子摘了,在這樣的天,戴著帽子難免悶出一圈汗。
他拿著帽子緩緩扇風。
兩個人的秋遊,像秋遊又不像秋遊。
同樣的場地,同樣的零食,不一樣的心境和人。
許征扇著風,察覺到自己麵前出現了個陰影。
許時舉著剝好的肉乾,放在他嘴邊問:“吃不吃?”
許征順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肉乾硬而不柴,很有嚼勁。
一咬進去,滿口留香。
甜中帶鹹的口感,不免有些發膩,可山間吹來的細風卻緩解了這股膩勁。
許時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點點消滅著剛買來的零食。
努力認真。
像隻辛勤工作的倉鼠。
許征接了個電話,接通前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尤誌。
他也沒起身,而是當著許時的麵接的電話。
尤誌的聲音聽著焦急:“老弟,出大事了……”
許征掛斷電話,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手中捏著柱子的力道不免變大,許時探究的目光,他逐漸開口:“你可能,要和我去一趟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