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此時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她身.下疼痛緩了許多,然她整個人卻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得,渾身都濕透了。
困倦的感覺讓她隨時能睡過去,可她還是強撐著睜開眼,看了眼小魚兒,輕笑了聲,“還真是個小姑娘,這下你父親該高興了。”
又對穩婆點點頭,算是謝過她的誇獎。
穩婆被送出去了,新生的小魚兒也被奶娘們抱走看護,徐二郎這才進了房間。結果甫一入目,就見瑾娘頭發汗濕,唇無血色,麵色慘白,滿身疲憊到極點的樣子。
他聲音幾度哽咽,最後才坐在瑾娘身邊,在她額前親吻了一下,“辛苦了。”
瑾娘睜開眼對他笑,“不辛苦。你看過小魚兒了麼?她皺皺的,紅通通的,不好看,不過穩婆說過幾天長開就好了。”
“稍後我就去看。”
“嗯。”
丫鬟們送來了毛巾和熱水,徐二郎接過來,親自給瑾娘擦拭身上的汗漬。
瑾娘實在倦極了,不等徐二郎給她清理好,就閉眼睡著了。
瑾娘再醒來就見翩翩坐在她床側的凳子上,而此時外邊黑漆漆的,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瑾娘休憩了片刻,精神好轉許多,她就問翩翩,“你不是吵著要看花燈麼,怎麼現在還不去?”
翩翩搖頭,“花燈那一年都能看,可我如今又有小侄女了,我要守著她。”說著話徐翩翩又嘀咕了一句,“小侄女和長安他們一樣愛睡,到現在才吃了一次奶。”
瑾娘就笑,“她還小,等大些就好了,就能和你一塊兒玩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丫鬟就端了吃的過來。瑾娘還沒開始用,徐二郎也過來了。
翩翩對瑾娘吐吐舌頭,又和徐二郎打了招呼,便跳著跑走了。
“你做什麼去了?”“父親聽說你今日生產的事情,就從外邊回來,剛才張羅著要去祠堂把小魚兒的名諱寫入族譜。”
瑾娘:“……小魚兒還沒大名吧?還是你已經給她起過了?”
“還沒有。不過父親倒是給她起了個名字,大名就叫長新,小名叫元宵……嗬,我沒理他,隨便應和了兩句就回來了。”
瑾娘:“……”
“他倒是想的美,整天什麼事兒不乾,就仗著是祖父的關係,就想把名字給小魚兒定下,臉也太大。要是父親來找你說這事兒,你彆理他。小魚兒的大名等想到好的,再給她定也不遲,現在就先叫小魚兒。”
瑾娘:“……”徐父肯定不會來找她這說事兒的,她現在在坐月子且不說,且這個朝代的男人雖然沒有古人那麼迂腐,覺得女人的經血、惡露等都是汙物,會克製男人的氣運。可打從心眼裡也是避諱的,更彆提徐父還是她公公,兒媳婦坐月子,徐父就是再不計較,也不會這時候跑過來。
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沒反駁,瑾娘順從的點頭說了聲“好”。
丫鬟們準備的湯水也晾到適宜溫度了,徐二郎就拿起來親自喂了瑾娘喝。
瑾娘精力到底有限,吃完後就又開始昏昏欲睡,可她還惦記著徐二郎明天出發去京都的事情,就拉著他手問,“明天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不走,等小魚兒洗三過後我再走。我這一走怕是三五個月很難回還,到時候這個家就又要交到你手裡了。你若是顧不過來,就把翩翩帶上幫襯,若還不行,就找母親……”
“好,我都知道,你放心吧。”
轉眼到了洗三當天,沈姨母和林父一家很早就過來了。
沈姨母元宵節當晚聽到瑾娘產女,心中就一咯噔,擔心她生了女兒為夫家不喜。可過來翠柏苑時,徐二郎親自接迎了她進來,又和她說了瑾娘產後諸事,言談間更是屢次提及愛女。
他麵目柔和,提起小魚兒時,嘴角抑製不住上翹,可見對這個姑娘也是喜愛至極的。這才安了沈姨母的心,讓她壓抑的心情好轉些許。
路上徐二郎又說了明日晨起出發參加春闈,瑾娘月子期間還要勞煩她多登門探望勸慰開解,以免瑾娘身子不適,心中抑鬱,再憋出什麼病來。
沈姨母聞言自然忙不迭的應了,還打包票說,“有我看著,絕對不會讓瑾娘出事兒的。二郎你放心去,家裡我幫忙照應著。”
沈姨母進了內室探望瑾娘時,瑾娘正抱著小魚兒在室內走動。
桂娘子之前還說,若是身體狀況允許要下床多走兩圈,既可以促進身體恢複,也可以促進惡露快速排出。瑾娘產後感覺輕鬆很多,除了身子還有些虛弱,彆的並沒有不適。所以,她就很聽桂娘子話的,每天都起來轉兩圈。
沈姨母抱著小魚兒稀罕的不得了,接連說“小魚兒眼睛像你,麵龐五官像二郎。”
“這是怎麼看出來的?怎麼我一點也瞧不出來了?”
明明就是個還沒張開的肉團子,眉毛都還淡的很,眼睛也不怎麼睜開。所以,問題來了,姨母到底是什麼火眼金睛,才能從這個打著哈欠想睡覺的娃娃身上,看出她和徐二郎的影子來?
簡直神奇。
瑾娘到底身子弱,而小魚兒剛出生,也不敢讓她見太多生人。所以若非是通家之好,女眷就不往裡邊領了,這樣不僅瑾娘可以休息下,連小魚兒都可以安生的睡會兒。
吵吵鬨鬨的一天就過去了,很快到了隔日,這日晨起徐二郎趕在天亮前就出發去京都了。
春闈在二月初,他在路上趕路最少需要半個月時間。若是身體有個不適,那更耽擱事兒,所以還是要及早過去。安頓好了,把身體養好了,同時適應了京都的氣候,摸準了主考官的脾氣秉性,才好下場。
徐二郎出發後瑾娘怏怏不樂了半天,很快就被小魚兒吸引了注意力。
小姑娘許是餓了,小腦袋一個勁兒往瑾娘懷中拱,可愛軟萌的模樣,惹得瑾娘心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