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應該是會武的吧?她這步伐邁的,看起來輕盈有力,實際上卻有大開大合的氣勢,而且這底盤看著就非常穩當,絕對是會武沒錯了。
等等,她剛才看見這姑娘腰間的腰帶有些特殊,像是某種皮質……彆告訴她,那其實並不是腰帶,而是條鞭子啊。
瑾娘突然就淩亂起來,因為隱隱的,她覺得自己真相了。
該說不愧是衛國公府出來的姑娘麼,連鞭子都敢帶到宴會上,著實是……不簡單。
瑾娘出神這一會兒,衛國公府的太夫人已經在上首落了座。不管是老人家的名聲威望還是她的身份,她坐在上首無人可以置喙。
瑾娘隨大流給這位老夫人請了安,然後花廳便又重新熱鬨起來。
衛國公府的太夫人看起來不好接觸,但真的開口和人說話,就讓人感覺到那種來自長輩的寬容和藹,包容與慈和。
老人家先是說,貿然過來擾了大家的興致。得到下首幾位夫人的打趣後,也忍不住笑起來。
隨後這位夫人又挑起話題,和華菱以及其餘人聊了幾句。有她這開頭,花廳很快又恢複喧嘩。隻是眾人看似在和身邊的人聊天,其實都有意無意的注意著太夫人和她身邊的大夫人。
衛國公府的太夫人,自從男人和兒孫戰死後,就基本不出府活動了。也就是逢年過節宮裡設宴,她推辭不過,才會過去露個麵,其餘時間她大多在家廟中念經祈福,想讓衛家戰死的兒孫,回頭能投個好胎。
太夫人鮮少出來交際,大夫人作為未亡人,更是基本不在喜慶的場合露麵。但這次這兩位都出山了,且是帶著大夫人的遺腹女——雖然二房夫人也帶著孫女過來了,但是衛府二房的孫女才剛滿十歲,可以耐心等個三兩年再說親不遲。這明顯是不準備讓小姑娘搶了小堂姑的風頭,才帶過來湊人數的。至於她上邊這位堂姑,年初剛行了及笄禮,再不談婚論嫁,真就要留成老姑娘了。
眾人都猜到,這次太夫人和大夫人親自帶著衛思昭過來,肯定是有給這姑娘說親的心思。更甚者,指不定已經看好了人家,這是過來透口風的。
也因為猜到了這點,在場的諸位夫人愈發關注起,被太夫人遞了話頭聊天的對象。不過太夫人還真不是個厚此薄彼的,她幾乎和每人都聊了幾句,一時間倒是讓人不好猜測,他們究竟是看中了哪家的兒郎,做他們家的乘龍快婿。
一想到能把衛家的姑娘娶回家,在場諸位夫人心頭都有些火熱。即便衛思昭沒了父親,但叔父待他們這些小輩如親生。有這樣一位叔父,和有親生父親不差什麼。更彆提大夫人的娘家可就掌著京郊大營,大夫人是父母唯一嫡出的姑娘,又因為她年紀守寡,家裡出於愧疚,對衛思昭特彆疼愛,那真是府裡的孫輩在衛思昭麵前都得退避一射之地的。
除此外,衛思昭的同胞兄長也特彆出息,他如今也不過二十五、六歲,卻已經是正四品的武威將軍,就在陛下親自掌握的驃騎營當差,說是允文帝用心培養的下一任驃騎將軍也不為過。
綜此種種,衛思昭這姑娘除了沒父親,讓她身世略有瑕疵外。其餘的這些依仗加起來,讓她比公主都要搶手。
但這麼搶手的姑娘,卻留到今天沒有說親,是這姑娘太挑剔,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瑾娘想著這些的時候,突然被身側的柯柯輕拍了一下。“姐姐,太夫人問你話呢。”
瑾娘立馬回神,然後笑著給太夫人賠罪。太夫人自然不會和瑾娘計較,不僅不計較,還很耐心的恭喜了瑾娘一番,又抬了徐二郎兩句。
瑾娘自然謙遜的說著,“都是陛下隆恩,多虧陛下看重”的話。然後話題不知道怎麼的,就歪到了家裡孩子身上。瑾娘生育了三胞胎,大夫人有一對戰死的雙生子,這話題有些忌諱,瑾娘擔心戳人心窩子,所以決口不提三個小的,隻拿幾個大的說事兒。
可和太夫人聊過後,瑾娘一個人坐在原地喝茶時,腦子一個激靈,陡然就感覺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就鑽到太夫人設的套子裡邊。
想想她剛才都說了啥,瑾娘這種感覺更明確了。
她剛才有意無意的,好似說了好幾句長安的事情。她真不是故意的,可就感覺那話就在嘴邊,一個關不住就從嘴中禿嚕了出來。
再回想一下當時太夫人的態度,好似一點不耐煩,反倒像是鼓勵一樣,讓她多說些,再多說些……
瑾娘也不傻,她腦子一個炸雷,當即想到,太夫人不會覺得,他們家長安堪為衛思昭的良配吧?
長安是不差,小小年紀就中了舉人,未來可期。可長安無父無母,這也是一個硬傷。
尤其在一些父母雙全,甚至本人也是少年英才的對比下,長安真的沒有出色到亮眼的地步。頂多就是和眾人持平,不至於被人拉下。
這樣的長安,瑾娘是不奢望給他說上豪門勳貴家的姑娘的。能說上四品官員家的嫡女,瑾娘就心滿意足了。
衛思昭這姑娘麼,不敢想,實在不敢想。
瑾娘不敢想,柯柯敢想。
回府的馬車上,柯柯就試探著說,“姐姐,我看今天太夫人似乎有意多問了幾句長安的事情。姐姐,太夫人是不是有意將思昭姑娘嫁到徐府啊?”
沈姨母聞言一把抓住柯柯,“柯兒你也這樣想麼?我也這樣覺得。我還以為我腦子糊塗,意會錯了,原來太夫人真有那意思麼?”
萱萱也蹙著眉頭點頭,而後不知想到什麼,雋秀的眉頭緩緩鬆開。“姐姐,我也覺得太夫人對姐姐的態度似乎更熱絡一些。這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說不準衛家真有意將姑娘嫁到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