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晏妤冉頓時抬頭看了一眼姐姐, 轉頭目光往魏炎身上瞟了一下便又有些發怵的垂下了頭,眼底有淡淡的擔憂。

晏妤舒抬頭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沒有絲毫隱瞞:“是。”

“哦?”魏炎偏頭看她一眼,聲線揚了揚, 細利瞳仁落到她臉上, 帶著說不清的意味深長。

“今日舅母是將母親落到她哪裡的東西歸還, 順便也提了林府的情況。”晏妤舒在他對麵桌邊坐下, 拿起扇子輕輕為他扇了兩下,她道, “我聽聞了林府如今的遭遇。”

握著茶盞的指尖一頓, 魏炎沒動, 麵上卻斂了下來, 他狹長眼眸沉了一下,靜靜看她。

“可是嫌我做的手段太過了?”他淡淡問一聲兒,目光落到她臉上仔仔細細不敢放過她臉上的一絲一毫神情,心中大約已經猜到了她接下來的話。

無非如今要給林府求情?

可倘若當初林湛使的那些手段真的做的數,她如今可還能坐在這裡與他相討這些嗎?

魏炎垂了下眼,眼底閃過輕諷。

“晏姑娘, 您可不要聽信那林氏婦人的話。”魏一看了一眼他們千歲爺,再看晏妤舒, 有些急了,他忙道,“當初千歲爺要是沒能識破那林湛的軌跡, 您姊妹二人如今可還能好生生坐在這裡嗎?便是千歲爺殺了他,那也是死有餘辜的。況且如今不過隻是將他關進牢獄懲戒一番,單單隻廢了一雙腿而已。還有那林府,能教的出來這樣的兒子,想來林府也不是個什麼高官清廉的主兒,晏姑娘,您可不能心軟啊。”

晏妤冉立在一旁聽著,手指攥緊,呼吸輕屏了一下,麵色隱隱泛著些白。

她今日方才知道他們這些閹宦的手段有多狠辣!縱然林湛表哥做的事情是真的壞,可……單單隻是廢了他一雙腿而已,說得這般輕鬆。

她一時想起當初自己做的蠢事,隻覺得後背發涼,麵色又白了一度,心中恐懼更增添,這一時才明白他們對她有多寬容了。

魏炎掀了掀眼皮,眼睫隨著動作輕顫,他放下茶盞,麵色攏在陰影之中。猩紅唇瓣輕啟,還未出聲,手臂上被小手壓上,輕輕攥住,他垂眸下去。

“大人。”

晏妤舒的聲音自頭頂傳過來,魏炎眼眸輕眯了一下,抬眼便撞進少女亮的驚人的眼眸裡。

“大人,”晏妤舒手掌順著撫到他的掌背上,魏炎皮膚偏低的溫度順著掌心傳過來,晏妤舒盯著她,嗓音柔正,“妤舒不是要為林家求情,妤舒也從未覺得大人手段殘忍,。”

她看著他,目光湛湛,隱隱含著憂色:“妤舒是擔憂大人,大人可想過以後?”

她擔憂的是他,魏炎他在朝中本就樹敵眾多,她不會也不可能要求他去做個單純意義上的“好人”,可她更不願看到上一世那樣的結局。

縱然隻是一點,倘若能拯救改變她也要改變,壓在他身上的賬能少一筆便是一筆,上一世的結局絕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掌心用了用力,傳遞過來的溫暖沾在手上,不一會兒便有了細微的汗意。

眼前少女玲瓏眉眼間含著隱隱的憂色,魏炎看著,目光恍惚了一下,他輕輕舔了舔唇,垂眸看著她撫在他掌背上的柔荑,道了一聲兒:“我知道了。”

晏妤舒眉眼頓時笑開,四周的氣溫依舊燥熱的很,她拿起扇子輕輕扇了幾下,又想起了一件事兒,如今還有些疑惑,索性偏頭問了出來:“大人,當日你是如何識破林湛的手段的?”

她未曾見過,但那日聽得莊嫣然提過幾句,如今也有些疑惑。

魏一聞言也頓時扭頭看過去,顯然這也是他心內的不解。

頂著他們的視線,魏炎麵色卻不變,目光往她手上落了一眼,道:“手。”

嗯?

晏妤舒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自己的手,柳眉輕蹙了一下,也未曾發覺有什麼不同。

魏炎卻是垂下的眸子,他抓過桌上的茶水輕抿一口,道:“那人的手上染著鳳仙花汁。”

不似她的手這般蔥玉無暇,也不抵她的手指漂亮。

晏妤舒愣了一下,旋即便笑了,伸出五指在空中翻看了兩下,怎麼也沒能想出竟是這個原因

*

深夜。

皇城夜深人靜的巷子裡,一抹身影忽地閃現,木門鬆動一下“吱呀”一聲兒推開而後再度落入平靜,唯有四周幾聲蟋蟀還在吱吱叫喚著。

簡陋的屋子裡,燃了一抹亮燈。

男人坐在燈下,擦拭著掌心的劍鞘。

外麵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接著人影進來,雙手攏袖,看到男人的身影他彎腰作了一輯:“殿下。”

燭火被他進來的氣息擾得一陣亂竄,男人抬眼,露出隱在燭火陰影裡的容顏。

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輪廓由著燭光映著不顯柔化倒更顯幾分淩冽。他長一雙微微向上挑的鳳眸,不見尋常鳳眸裡繾綣漣漪但見更多是幾分幽光。

“來了?”他開口,道一聲,放下手中的帕子輕輕吹了一下劍柄,放下。這才又抬眼看過去。

“不必拘謹,起吧。”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該鎮守邊疆的淮梁王殿下,王昭。

“多謝殿下。”那個男人弓著腰,恭敬的對他一點頭,抬起頭來。

“如今我那個小皇帝侄子在宮裡頭如何?”

“回殿下,皇上一如既往,前些時日南陽一帶潛入大批的番人,南陽已亂,朝中陳閣老曾上書,皇上未曾管,如今更是荒唐的要魏炎派兵前去。”

王昭聽聞,薄唇輕咧,諷刺的一笑:“魏炎這個閹狗倒是有些能耐,竟是叫本王這個蠢貨皇侄子這般寵愛。”

他輕嗬一聲兒滿臉嘲弄,眼眸在燭火下卻逐漸幽邃起來,他道:“不過這般也倒沒什麼不好。”

不學無術的好。

這大晉朝如何能落入一個如此昏庸的乳臭未乾的慘無人道的小皇帝和權傾朝野結黨營私的一介閹宦手中!

“殿下——”

男人這時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如今皇城之中錦衣衛開始排查監管,殿下,我猜,魏炎該是知道您如今已經在皇城裡了,殿下,您——”

他語氣裡難隱擔憂。

畢竟封地藩王不得召喚不得入京,如今淮梁王這般潛進皇城,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無礙,便是他知道又如何!”王昭輕嗤了一聲,“本王就不再隱瞞了。”

“不過區區一個魏炎而已!”況且,如今他也早已掌握了他的軟肋,不足為懼了!

他偏了下頭,對著男人示意一下。男人順著看過去,看到桌角的一封書信,他掀了掀眼,有些疑惑:“殿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