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養心殿內。
小皇帝緊閉著眼眸靠在龍塌上,麵色不太好，他眉頭緊鎖著,似是進入什麼夢靨之中一樣,唇瓣咬的緊緊,身子顫抖著,額頭上不出一會兒便彌漫上了一層冷汗。
他嘴裡一時又開始呢喃著什麼,氣音兒微弱，叫人聽不清晰。
“陛下。”穿著繁瑣宮裝的身影見此麵上不由得帶上些擔憂，她輕輕喚了一聲兒，見他依舊沉浸在夢靨裡,蘇念微微彎了彎腰，耳朵往他臉前湊了湊。
“陛下。”她又擔憂的喚一聲兒,還未聽清什麼,眼前之人豁然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裡含著悲痛和幾分絕望,空寂無助的很。
蘇念一時被這雙眼睛嚇到,她怔愣了幾瞬,才反應過來，又喊了一聲兒，“陛下？”
元隆小皇帝眨了眨眼，方才清醒過來，剛才隻是入夢而已。他輕輕鬆了口氣，旋即不知想到什麼,眼裡不由得又染上幾抹嘲弄。
微微轉了轉眸，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坐起些身子。
“陛下。”蘇念忙扶著他靠在塌上，她拿著帕子輕輕拭了拭他額上的汗水，麵含擔憂，道：“陛下可是做噩夢了？”
蘇念招呼著，忙斟了一杯茶水，給他遞過去：“陛下。”
小皇帝接過，仰頭一口飲儘，感受著少女的帕子擦到他嘴際，那帕子上染著她身上的熏香，他輕輕抿了抿唇，眸色回暖了不少。
“無事兒。”他道一聲兒，輕喘了幾口氣，將心中翻湧的情緒壓下。
蘇念聞言才笑了笑，將他手中的空杯接過去遞給一旁的宮女，她扭頭看向小皇帝，見他麵色依舊帶著些蒼白，她垂了垂眼，而後抬眸問：“陛下頭疾可是還疼？臣妾給陛下揉一會兒？”
她乖順的詢問一聲兒，小皇帝看了她一眼，沒反駁，低低應了一聲兒，他閉著眼，感受著額頭上她指腹上傳來的觸感，鼻息間也染著少女身上的香氣。
他忍不住輕輕闔了闔眼。
“蘇妃，朕記得你是前年進了宮吧？”
頭上的手頓了一下，接著傳來少女的清脆的聲音：“是。”
前年？
她還不過是個女孩不知歲的年紀，天真爛漫的很。
他還記得當初初見她時，小小少女巧笑明媚的神色，他輕輕歎了一聲兒：“你當初為什麼要選擇進宮？”
進了宮有什麼好！這皇宮裡，肮臟的事情淹著掖著，明裡暗裡，為什麼偏偏要選擇入宮，沾這汙氣。
蘇念聞言低頭看著這少年天子，他眼底泛著青色，眉宇間隱隱蔓著幾分戾氣。
明明就不是自己記憶力那個笑的燦爛的皇子哥哥，所以，她當初為什麼還要義無反顧的不聽父親的話進宮來呢？
蘇念目光輕輕恍惚了一下，貝齒輕輕咬上紅唇。
小皇帝睜了睜眼看她一眼，嘴裡溢出一聲兒嗤笑，卻是再沒開聲了。半晌，他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忽地問：“今日是中元節嗎？”
蘇念點了點頭。
小皇帝輕輕抿了抿唇，目光忽地又落到她平坦的肚子上，他猶豫幾下，終究伸了伸手，輕輕觸了上去。
少年掌心溫度熱烈的的很，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得清清晰晰。蘇念身子陡然一僵，長長的眼睫垂了垂，她呼吸都似窒了一下。
“陛下……”她口中喃喃發出一聲兒，忽地閉了閉眼，遮住了眼底翻湧起來的情緒。
*
馬車行駛著，車內，晏妤冉靠在晏妤舒懷裡，輕輕嗅著姐姐身上的香氣，她吸了吸鼻子，壓製住內心的悲嗆。
晏妤舒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心情同樣沉重。
陡然，馬車一個顛簸，車廂裡晏妤舒猛地扣住妹妹的身子，順著這顛簸，她身子不由得狠狠撞在了車廂上，疼得瞬間“嘶”了一聲兒，倒吸一口涼氣。
“姐姐！”晏妤冉一驚，猛地抬眼，滿眼擔憂，“姐姐，你沒事兒吧？”
晏妤舒搖了搖頭，她臉上的神情擰著，皺了皺眉毛，目光落到車簾上：“外麵怎麼了？”
晏妤冉也扭頭，臉上帶著不善，還未開口，便聽得外麵一聲兒含笑的聲音傳過來：“妤舒姑娘。”
這聲音溫潤如玉，且熟悉的很。晏妤舒身子頓時一僵。
晏妤冉看著姐姐一瞬變化的臉色，她皺了皺眉，霍地抬手掀起了簾子。
刺眼的光線順著車簾照進來，同時映出男人的身影。他負手逆光立於車前，嘴角牽著笑，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兒。
晏妤冉卻是皺著眉頭，眼底隱有不善的輕輕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