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神棍(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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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時景歌嘴裡的“城南”,並不是隻這個城市的南邊,而是“城南區”。

據說一開始的時候,那片確實是城南,隻是後來隨著城市的發展壯大,城區一再擴建,那邊就不再是城市的南邊了,隻是這個說法一直保留了下來。

“城南區”那邊有個天橋,天橋下有許多算命的同行,當然,在這其中,也確實是騙子居多。

不過這也就是老N市的人清楚這些,不從N市這麼多住兩年,連“城南區”的說法都搞不清楚呢,又怎麼會知道那裡騙子多呢?

時景歌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徒弟,眼底帶著些許淩厲,斜斜地靠在牆上,竟然有一股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那徒弟心底陡然一緊,他抿起唇,語氣不大好地說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你們敢那麼做,還怕我們知道?”

這已經是把時景歌打入到騙子的行列中去了。

那徒弟眼底帶出幾分不屑,十分輕蔑地打量著時景歌,像極了挑釁。

要是其他人,說不定還真的會被他挑釁成功,跳進他的陷阱,從而將主動權交到他的手上。

但是時景歌,又怎麼會在乎彆人的挑釁?

“哦,”時景歌懶懶地應了一句,“W市玄學之風盛行,你知道吧?”

那徒弟警惕地看著時景歌。

“那W市騙子聚集的地方,在哪裡呢?”時景歌輕描淡寫道,“那好像比我們的城南出名許多啊。”

那徒弟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他哪裡知道W市騙子聚集的地方在哪裡?

“這世界上的騙子多了去了,我要是哪裡都知道,我早就報/警了!”那徒弟惱怒開口,正氣凜然道,“舉/報騙子,是每個公民的義務!”

時景歌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這一笑,簡直快要讓徒弟炸了,緊接著,時景歌的手就出現在他麵前。

他微微一愣,時景歌攤開手掌,一隻手機靜靜地躺在他手裡。

“拿去。”時景歌語氣淡淡。

那徒弟渾身不自在,警惕地看著時景歌。

“不是認定我是騙子了嗎?”時景歌好脾氣地對他說道,“那報/警吧。”

那徒弟怎麼敢報/警?

他當即做出一副被羞/辱的模樣,猛地扭頭看向孟夫人,雙手緊緊地握成拳,滿是怒火的質問道:“孟夫人,您家裡請來的客人,就是這麼胡攪蠻纏的嗎?”

“我和師父是您請來的,一路上也是兢兢業業,師父的本事您也看在眼裡,何必讓您的客人這麼羞辱我們?”

孟夫人雖然對時景歌這種種行為也很迷惑,但是那徒弟的質疑聲一起,她表情登時就不是那麼好看了。

她敬重周大師,是周大師有本事,她們家現在又用得上人家,但是本質上,她們出錢請周大師辦事,就是一個雇傭關係,雙方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更高貴之說。

雙方客客氣氣的,是尊重,是結交,是一種良性合作關係的循環,但是這徒弟是怎麼回事?

質問她?威脅她?

孟夫人眼眸一凜,但是麵上還沒什麼變化,隻做出義憤填膺的樣子說道:“也是,這位客人做的太過分了,我請周大師和小先生過來,可不是讓二位受此屈/辱的!”

“小臻!”孟夫人猛地扭頭看向孟雲臻,孟雲臻張嘴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到孟夫人鏗鏘有力道,“報/警!”

那徒弟得意又挑釁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

孟雲臻差點沒笑出聲來。

要是能報/警,那徒弟早就報/警了,哪裡還需要等孟夫人開口?

周大師的眼神掃過那徒弟,輕飄飄的,沒什麼情緒,卻讓徒弟頭皮一緊。

“孟夫人,”那徒弟乾巴巴地開口,頓了好一會兒,再張開嘴的時候,就被周大師截胡了。

“行了,以往做錯事,後來改正,倒也不算丟人。”周大師歎了口氣,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徒弟,眼眸中帶著些許歉意,“我這個徒弟啊,以前就是本市城南的人,也騙過幾個人。”

“到底是年少,本心不壞,又有天賦,我這才帶他離開,教導他。”

“隨著他年歲漸長,有了羞/恥心,明白曾經做的事情多麼丟人,便不肯再提了。”

“畢竟年少,我也願意縱容他兩分。”

“但是,改邪歸正,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周大師語重心長道,“沒有畢竟這般敏/感偏激,這反而會成為你的心魔。”

那徒弟垂下頭,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低低道:“師父說的是,徒弟受教了。”

周大師眼底閃過欣慰,又看向時景歌,“這位小友,我替我這徒弟,給你道歉了。”

那徒弟猛地抬起頭來,蒼白著臉說道:“師父!”

周大師瞪了他一眼,緩緩道:“有錯就認,坦白麵對自己,這才是一個修行之人應該做的。”

“那也不需要您為我做的事情低頭啊!”那徒弟的聲音中都帶了些許哭腔。

周大師十分坦然,“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你受我教導,做錯了事情,自然也有我的過錯。”

“不必再提。”

那徒弟眼淚汪汪的,深受感動的模樣,低下頭的時候,還伸手抹了把眼睛。

孟夫人和孟先生的表情都好了許多,他們本就見識過周大師的本領,知道他有真才實學,又見他如此深明大義,更覺得可靠。

周大師注意到孟夫人和孟先生的眼神,心裡頓時多了幾分舒爽。

那個蠢東西是不是還以為給他添了麻煩而洋洋自得?

哈。

如果他是為了孟家的財務之類的,他確實會不痛快,但是他這一次所為的是孟家的信任,為了他們允許他把孟家幼子帶走!

所以,他便需要在孟家人麵前,樹立一個溫和、睿智、明理、有本事、讓人信服的形象。

這形象還真不是那麼好樹立的,本來他也在躊躇該怎麼做,結果這可真是老天爺都在幫他,他想什麼就給他什麼啊。

這蠢東西給他添了麻煩?不!這蠢貨是在幫他啊!

既然如此,等他事成之後,第一個拿這蠢貨煉刀。

也算是那蠢貨的榮耀了。

周大師心裡舒服,麵上卻不顯,隻淡笑著,十足的仙風道骨之派。

孟夫人緩和下來,剛想開口,就聽到時景歌懶洋洋道:“周大師也覺得我是騙子?”

周大師扭頭看向時景歌,有些詫異道:“小友何出此言?”

“我剛剛說自己出生城南,周大師可是說了句荒謬呢。”時景歌淡笑道。

周大師沉吟道:“城南之地,有真才實學的玄學師,還是有的,但畢竟地處繁雜,頗為混亂,魚龍混雜,也到底是難以分辨。”

“如果我語氣中對小友造成了困擾,我先向小友道歉。”

語氣和姿態都足夠好,時景歌再開口,倒顯得咄咄逼人了。

但是時景歌就偏偏咄咄逼人了。

“那周大師是否覺得我像個騙子呢?”時景歌笑得漫不經心,“大師還沒回答我這個問題。”

周大師眉心微皺,最後他輕歎道:“小友何苦這麼咄咄逼人?”

“大師連個否定的答案都不給我,可不就是認準了我是騙子?”時景歌挑了挑眉,用力握住手裡的手機,然後將手機放在褲兜裡,又用手擋在褲兜外麵,捂得嚴嚴實實,著實沒有人注意手機上閃爍的光芒。

周大師目光微凜,“小友連孟先生幼子的情況都不清楚,我又如何能相信小友呢?”

“如果小友真得在乎孟先生幼子,便不會在這裡拖延時間。”

“孟先生幼子氣運流失,生命力衰弱,已經奄奄一息,哪怕外表再健康無恙,內裡也是虛的。”

“小友每多耽誤一秒,孟先生幼子的情況就更危險一分——”

頓了頓,周大師的聲音陡然一厲,“你這是在害他!”

沉默在蔓延。

時景歌微微垂眸,不發一言,仿佛被周大師說服了一般。

周大師看向孟夫人和孟先生,這時候周大師和孟先生、孟夫人已經有些距離了,但是他並沒有在意,隻是語氣微微有些許重,“孟先生,孟夫人,既然你們相信我,找到了我,便該讓我去看看你們的幼子。”

“時間,耽誤不得了。”

時景歌笑了,他給孟雲臻使了個眼色,孟雲臻心領神會,慢慢走到孟先生和孟夫人身邊,然後輕輕拉了拉孟先生和孟夫人的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孟先生和孟夫人微微皺起眉來,猶豫了一下,不過沒等他們開口,時景歌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懶洋洋的,帶著些許笑意。

“周大師,你就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嗎?”

周大師蹙眉看他。

“我們在外麵吵得那麼凶,裡麵的人必然會聽到動靜,自然就會出來查看吧?”時景歌語氣淡淡。

周大師心底一凜。

時景歌笑彎了眼睛,“那麼你猜,為什麼孟雲海就沒有出來查看呢?”

時景歌緩緩地從牆邊走起,在他身後,竟然有數十張密密麻麻的符紙貼在一起,竟然呈現出一種“門”的心態,隱隱透著些許莊嚴的金光。

孟雲臻眼眸一凝。

這個東西,他很眼熟。

時景歌房間裡麵也貼著這個!

孟雲臻看向時景歌,時景歌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孟雲臻手心裡滲出些許汗珠,他猛地反應過來,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多麼凶險。

他唇角微微挪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他們留在這裡,反而是時景歌的累贅。

隻有他們處於安全的地方,時景歌才能更好的行動。

上麵鬨出那麼大的動靜,下麵也沒有人上來,想來也是時景歌做了些什麼吧。

有時景歌在,孟雲臻突然覺得有些安心。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一刹那,周大師腦海中響起了無數罵聲。

——艸,這個蠢貨竟然是個聰明人!

孟雲臻連退幾步,退到時景歌的房門外,他拉著孟先生和孟夫人的手,讓倆人跟著他一起,眼神堅定。

孟先生和孟夫人本來還有些猶豫,但是聽到周大師的聲音後,他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本來,孟先生和孟夫人自然是全心全意相信周大師的,要不然也不會費儘力氣把人請來。

但是,通過這個年輕人和周大師師徒的交鋒,他們突然發現,這個年輕人也是有本事的。

“倒是我錯怪了小友,”電光火石之間,周大師腦海中閃爍著各種念頭,最後他的手伸向他的口袋,麵上卻隻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友雖然年少,但是連七星護符陣都能列出來,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了。”

“不過,”周大師臉上自然而然地浮現出憂愁的表情,“這並不能緩解孟小先生的狀況。”

“既然我們都為了孟小先生而憂慮,不如攜手一起,為孟小先生搏一個未來?”

時景歌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大師,周大師臉上的笑意越加濃厚。

但是屬於火/藥的硝/煙依然在彌漫。

周大師已經在找機會出手了。

他必然會給這蠢東西致命一擊,讓這家夥明白和他作對的下場。

既然麵前這蠢貨不是個騙子,而是一個真正的玄學師,那肯定便知曉他的謊言。

那不管這蠢東西和他的目標一致,還是要保護孟雲海,他都要弄死這家夥。

沒有彆的路了。

就在周大師要出手的那一刻,時景歌輕快的、充滿善意的聲音傳來,“好啊。”

“周大師也是老前輩了,我這小年輕,怎麼也得敬著點啊。”

“再說了,我不如周大師所圖甚大,周大師肯分我一點殘羹冷炙,就足夠讓我感激涕零了。”

“那麼,我又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周大師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時景歌會這麼回答,就慢了一步。

而緊接著,時景歌斷然厲喝,“孟雲臻!”

在時景歌張口的同時,一個利器從他手裡擲向周大師,而他一個跳躍,直接製住了周大師那個徒弟!

下一秒,孟雲臻擰開時景歌的房門,將孟先生和孟夫人推了進去,自己也擠進去,重重地關上了門。

“小臻?”孟先生和孟夫人臉色有些蒼白,異口同聲地說道。

孟雲臻臉色發白,他想起了時景歌多次的暗示,急.促道:“報/警!快報/警!”

孟雲臻的手機沒有帶在身邊,他向孟先生和孟夫人伸出手,急切中帶著些許慌亂,“手機呢?!手機!!”

孟夫人連忙拿出手機,遞給孟雲臻,孟雲臻手指微抖,焦急地撥出了號碼。

這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了所有的暗示。

時景歌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周大師師徒的不對,但是他需要時間,除了他以外,這裡還有那麼多普通人,他怕自己保護不了這些人,便隻能拖延時間去準備。

孟雲海,樓下的管家,還有樓上的他們。

時景歌的房間裡設有保護陣,所以他需要他們進入他的房間。

但是孟雲臻好說,孟先生和孟夫人,該怎麼在不驚動周大師的情況下,讓他們明白這一切,並進入房間呢?

時景歌根本沒有多少時間,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所以他隻能一邊牽製周大師師徒,一邊尋找破局的辦法!

他之所以那麼多廢話,一是在拖延時間,而就是在向孟先生和孟夫人示好,爭取他們的信任,沒有信任也可以,隻要讓他們有些許猶豫,可以在第一時間被孟雲臻推進房間,而不是在外麵和孟雲臻發生爭執便好。

幸好,事情真像時景歌需要的方向發展了。

這一刻,孟雲臻後背裡突然冒出一片冷汗。

他們剛剛的處境到底有多麼凶險?

而從一開始,時景歌說出“報/警”那兩個字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在暗示他了!

他竟然……竟然到後麵才反應過來!

孟雲臻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心底滿是悔意。

他以為周大師等人是騙子,以為時景歌是在耍弄那些人玩,便沒有多在意那兩句話。

誰知道,周大師等人比騙子還要可怕數百倍!

孟雲臻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說了他們的地址,然後儘可能簡潔地說清楚他們的遭遇。

隻不過他還沒說多少,電話那頭的警/察便先開口道:“我們已經收到了您幾位傳遞出來的信息,並且在第一時間就聯係了特殊部門,特殊部門也在第一時間給了我們回應,現在正在趕往您所在的地方。”

“請您和您的家人以保護自身安全為主,一切小心,儘可能拖延,千萬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我們馬上就到。”

孟雲臻掐了掐自己的指尖,有些愣愣。

能夠傳遞出消息的還能有誰?時景歌啊。

果然,在他第一時間沒有接受到時景歌傳遞過來的信息之後,時景歌就自己乾了。

時景歌的手機後來放哪了?沒有人知道。

他什麼時候報的警?也沒有人知道。

大家都沒有重視。

但是毫無疑問,在剛剛那段時間裡,時景歌做的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如果沒有時景歌,今天他們家到底會遇到什麼?

孟雲臻想都不敢想。

孟夫人低低道:“小臻,這位客人,到底是什麼人?”

孟夫人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還是十分鎮定的。

孟雲臻深吸一口氣,跟那邊又說了兩句,掛斷電話之後才道:“是小海的師父。”

“是一位本領高超的能人。”

孟雲臻來不及多說,便問道:“那什麼周大師呢?”

孟夫人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咬牙道:“我們出差的時候,遭遇了一些怪事,是那位周大師幫我們解決的。”

“我們也懷疑過,這是不是個圈套或者騙局之類的,但是我們之後也換過幾家酒店,依然會出現很多怪事。”

“哪怕我們明麵上在A酒店開了房,但實際上根本沒有下車,怪事都如影隨形,最後,還是那位周大師幫我們解決的。”

“幫我們解決之後,他又問了我們一些事情,很清楚地可以和我們家的事情對在一起,不是那種擺在明麵上、大家都能打聽到的事情,是私底下的事情,比如你祖父哪天食欲好多吃了碗飯,你祖母哪天交了新朋友,你外祖母哪天胃口不好去了醫院等等。”

“然後,就憂心忡忡地告訴我們,我們之所以遭遇這樣的事情,很可能是被人做了什麼手腳……”

“後麵的,你也知道了。”

那這位周大師絕不是臨時起意,應該是早早地盯上他們了。

那麼問題來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盯上他們家的?

孟雲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了一聲巨響。

是什麼東西砸到牆上的聲音。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有些焦急地在門口走來走去,試圖能夠多聽到一點聲音。

時景歌……時景歌可千萬彆出事啊!

被砸在牆上的那個當然不是時景歌。

時景歌雖然玄學學的晚,但是是係統111教的,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最係統的東西,還有訓練室可以提供訓練,有水平差不多的虛擬幻想可以對打,而且他在這方麵,格外有天賦,學的特彆快。

而真正的實戰,他也格外出彩。

很多東西,就仿佛是有潛意識一般,他自己沒反應過來呢,就這麼做了。

什麼時候該躲、什麼時候該擋、什麼時候該打,這些反應仿佛早已經刻在他的靈魂深處一般,他的大腦甚至不需要做出思考,就已經可以憑借周圍的風勢和空氣中的流動做出最正確的抉擇。

這樣的時景歌,周大師又怎麼可能打得過?

但是都走到這一步了,周大師又怎麼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