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庭:“……”
事實上,聞庭是有這般意思。
雲眠現在想要和他一起睡,興許隻是因為不習慣。他本來的打算是摟著她,將她哄睡著,再悄悄離開,等雲眠漸漸習慣了自己睡以後,再分開她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倒不是聞庭不喜歡和雲眠親近,他實際上也想同她一道,隻是他們兩個已經住在狐宮,如今尚且不大熱鬨,可再過不久就會有不少入室弟子和其他少主侍讀住進來,聞庭為了方便跟隨狐官、和其他弟子一道修煉,亦會從現在的少主仙殿搬到雲眠的住處附近,他們兩個這般免不了引人注意。他自己倒是無所謂,隻怕會傷害到雲眠。
於是,這個時候毫無征兆地聽到雲眠說這樣的話,又迎上她在沒有燃燈的寢殿中擔心的眼眸,聞庭不禁心虛了片刻,隻得避重就輕地說:“……你彆擔心,安心睡吧,我會陪著你的。”
說著,他溫柔地低頭舔雲眠的耳朵、紅印還有身上的白毛,雲眠舒服地從喉嚨裡發出呼嚕聲。
她想了想,道:“那你也要一起睡嗷。”
“嗯。”
聞庭回答。
雲眠眯起眼睛,使勁往聞庭懷裡用力窩了窩,腦袋抵在他的下巴上,整個小毛團都藏了進去,這才舒服地放鬆身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聞庭察覺到雲眠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鬆了口氣,又等了一會兒,確認雲眠真的睡著後,便靜悄悄地爬了起來,輕手輕腳地將雲眠往已經捂暖和的被窩裡藏了藏。做完一切之後,聞庭便要起身離開,但還未等他完全站起,卻又一頓,僵在原地。
雲眠不知何時抱住了他的尾巴,她抱了兩條聞庭的尾巴,還抱了自己的一條。她四隻小爪子一起抱在他尾巴上,基本就是掛在上麵。聞庭一動,雲眠就皺皺眉頭,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發出輕輕的嗚咽聲。
聞庭頓時慌亂起來,怕將雲眠弄醒了。他隻得暫且重新回到被子裡,保持原來的姿勢圈著她。
聞庭靜靜地等著,想等雲眠自己將尾巴鬆開,他再安靜地離去。隻是剛一臥下來,聞庭就漸漸嗅到雲眠身上甜美的馨香氣息。
雲眠畢竟是靈狐,身上總是很乾淨,以前她在溪水裡跳來跳去,身上總是山泉水淩冽的味道。現在她的氣味因為居住在狐宮,也逐漸受到影響,也不知她是不是今日在院中的小花小草裡玩過,聞庭從她身上聞到草木的香味,明明不是什麼罕見的清香,可是留在雲眠身上,聞起來竟像是比平常舒服一般,還有絲絲的甜味。
聞庭嗅著嗅著,竟也倦了。
他距離回天還沒有過去多久,仙氣雖是沒有之前那麼暴躁了,但是靈仙劫對他的影響還在持續。聞庭的骨骼長開,身體拔高,仙氣每一天都比過去的一天更為強大充沛,這種成長的過程並不是很舒服,再加上他近日煩惱日漸增多的青丘城事務和雲眠的事,這陣子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然而此時嗅著雲眠身上的氣息,聞庭居然覺得安心舒適。
……其實不止是雲眠習慣了與他一起睡,他又何嘗不是早已習慣了與她同眠。
聞庭不知不覺疲倦地閉上了眼。
他素來淺眠,隻想著睡一小會兒,等雲眠將尾巴鬆開了就走。
然而,誰知這一睡就是一整晚,沒過多久,天色便漸漸亮了起來。
……
轉眼,便是次日清晨。
這一日的清晨在和煦的晨光中來臨,窗外漸漸響起了清脆的鳥鳴聲。
狐主娘娘與平常一般的時辰醒來,在仙殿中準備接見仙官,但還未開始,就見平日裡負責狐宮內務的一名女狐官匆匆趕來,神情焦急。
“娘娘。”
女狐官行禮道。
狐主娘娘見她神色不寧,倒是稀奇,主動問道:“怎麼了?你怎麼這個時間過來,可是出什麼事了?”
“稟娘娘。”
那女狐官麵色不解,似是著急地說道。
“今日狐七與往常一樣的時間去見少主,可是沒有回應,推門進去之後,才發現少主並不在屋中。少主沉穩,不打招呼就離開這等事以前不曾有過,但如今少主已是堂堂正正的九尾,我們這些七尾的狐狸不再好探知他的氣息,狐七著急,已經去尋人了。雖說少主沒有離開狐宮的跡象,應是他自己去了某處,娘娘不用太過擔心,不過畢竟事關少主,我還是過來稟告一聲。”
狐主娘娘一驚,不過知道兒子素有分寸,且已是九尾,倒也不太心急,隻問道:“庭兒會不會是去練劍了?他以往喜歡去的庭院、道場,還有後山一些地方,你們尋過了沒有?”
狐官答:“都已經尋過了,但少主的劍還放在屋子裡,好像並非如此。”
狐主夫人原地徘徊幾步,旋即想到什麼,掐指一算,接著便是一愣。
狐主娘娘露出愕然的神情,但緊接著又有幾分好笑。她轉頭對女狐官道:“我知道他在哪裡了,麻煩你轉告狐七他們一聲,不用再找。少主大約是累了,讓他休息幾個時辰,中午再去尋他吧。”
話完,狐主娘娘低頭平了平衣服上的褶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親自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