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 / 2)

這一定是夢。

坐在酒吧卡座裡的巫嶸麵無表情的想。

否則他怎麼會看到荀安這個渣男梳著大學時傻乎乎的鍋蓋頭,坐在自己對麵。

* *

巫嶸死了,死在雨夜的高速公路,在他聽說荀安要跟領導女兒結婚的那個晚上。那時巫嶸剛出完差,顧不得休息就連夜往回趕,後座裡還有給荀安買的蛋糕——他專門繞道去楊家坪買的,荀安說過懷念以前的味道。

淩晨荀安的生日就要過了,所以他才開的那麼快,那麼急,以至於出車禍後血肉跟蛋糕紅紅白白爛成一塊。

隻是巫嶸死後非但沒下陰曹地府,靈魂反倒一路飄回家,旁觀了荀安這狗東西在他葬禮上掉了幾滴貓尿,轉身拿他的錢買了鑽戒,婚禮上滿臉笑容牽著領導女兒的手宣布兩人愛情長跑五年成功。看到這巫嶸這才恍然大悟——合著荀安這渣男跟領導女兒不是剛好上,而是好了五六年。

可笑巫嶸瞎了眼,相信兩人會一起白首到老。恐怕在荀安眼中,他就是個好騙的ATM精。

“阿嶸,我說過多少次彆抽煙了。不是跟我保證要學好嗎,你這樣下去和那些混混有什麼區彆。”

聽到這熟悉的教訓聲,巫嶸條件反射想掐了煙。荀安這人聞不得煙味,跟他在一起這些年每次巫嶸饞煙了就偷偷躲到樓下抽,煙味散了才敢回家。

剛拿下煙,巫嶸的動作頓了頓。他抬起頭,審視的目光緩緩從荀安眼睛劃到下巴。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滿是關切真誠的目光。就在他沉思時煙灰掉了點在桌子上,引得荀安皺起眉,忍不住開口:

“瞧你滿身煙味,是不是這幾天又睡酒吧了?阿嶸,你都多久沒回家了,阿姨就算是打你狠點又怎麼了,還不是想讓你學好——”

錯不了,是這個人。

沒等荀安把話說完,巫嶸直接把煙頭摁在了他手上。

夢也好,幻覺也罷。

不等他把氣出完,這夢就彆想醒。

“啊——好燙!!”

荀安慘叫聲引得酒吧中本就不多的人頻頻朝這邊看,沒幾眼就被其他服務員笑眯眯擋住。巫嶸年少時不懂事,跟了個大哥,他沉默寡言又能打,狠得像頭狼崽子,很得大哥看中,才十六歲就成了‘嶸哥’,到現在十八歲,整個酒吧一條街都是他的地盤。

沒人敢在這裡給荀安出頭。

“巫嶸你這是做什麼,你瘋了嗎!”

荀安捂著手質問,臉上的不解多過憤怒。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張一向溫和偽裝的臉露出一絲不耐狐疑,看在巫嶸眼裡更是厭煩。他剛想抄椅子再來個狠的,抬眼卻見荀安桌前放著一疊錢。

紅彤彤的老頭票,有十幾張,全都是嶄新的。

巫嶸隱約記得這事,荀安剛上大學時家裡窮,下課就去兼職打工。有次說老家妹妹要來實在手頭緊,朝巫嶸借了些錢,後麵又有好多次,說是借錢卻從沒還過。

以前的巫嶸不在意,現在的巫嶸可不一樣了。

巫嶸直接把錢拿了回來,看的荀安愣在原地,他似乎明白了,用看似無奈,實則站在製高點的口吻道:

“不想借給我錢也不用生這麼大氣,妹妹過來住幾天而已,青年旅館湊合下就好,隻是小姑娘愛嬌我才向你開這個口。不至於在外麵鬨,這麼多人看著,太不懂事——”

荀安突然說不下去了,眼前的巫嶸看他的目光像是變了個人,說不出來的感覺。不再是之前雖然一臉冷漠,卻十分好糊弄的小子。

現在的巫嶸眼神掃過來,令他感到窒息。

“青年旅館,恐怕那位住不習慣吧。”

巫嶸用錢拍了拍他的臉,薄唇勾起一抹諷刺:“這錢用來招待老家妹妹是夠了,招待林家妹妹可不夠格啊。”

“什麼林家妹妹,巫嶸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荀安眼中閃過一抹慌亂,轉而鎮定下來。不顧自己手受傷,倒是先安慰起巫嶸來:“我知道你最近養鬼失敗又跟阿姨吵架了,心裡有火,可也彆拿這捕風捉影的事開玩笑。”

“我跟林雯雯隻是同學,我真正喜歡誰,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荀安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一抹溫柔笑容,他甚至想去拉巫嶸的手:“彆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艸,嶸哥我受不了了!”

沒等巫嶸發火,一旁圍觀的小弟們倒是先忍不住了。其中一人一把扇開荀安的手,掏出一疊照片狠狠甩在他臉上,梗著脖子橫眉怒目:“嶸哥!以前你護著這小子,弟兄們都給他幾分麵子。但這玩意竟然敢背著你偷人!今天就算你教訓我,我也要說!”

“操他媽的,你手都快摸到人家胸上了,還裝什麼大尾巴狼!”

照片紛紛揚揚,正好刮到剛才煙燙的地方,荀安臉色煞白,不知是疼的還是看見照片上那對曖昧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慌的,直到被小弟們粗暴揪起來扔到地上拳打腳踢,他才徹底慌亂起來。

這時荀安還抱有幻想,求救目光隻看向巫嶸,忍痛低聲道:“巫嶸,你聽我解釋。”

以前這種事也發生過,但巫嶸從來到最後都會信他。荀安深知這人看起來脾氣倔,其實好哄的要命。

隻要這件事過去,今天揍他的人將來都得倒大黴。

巫嶸一定會聽他解釋,荀安堅信著,心裡發狠。

小弟們揍著揍著也心虛,一個兩個偷偷看巫嶸。往常他將荀安護在自己羽翼下,不會讓他們真狠揍的。總會聽荀安解釋,到最後懶得計較。

直到他們注意到巫嶸居高臨下看荀安的目光。

如此陌生,如此冷漠,像看一團垃圾。

“繼續。”

有巫嶸這句話,小弟們不敢置信愣了愣,立刻撒歡似的揍得更狠了。巫嶸沒看荀安失魂落魄的嘴臉。而是若有所思盯著自己修長骨節分明的手。

既然重回十八歲,那媽應該也還活著。

巫嶸父早亡,母親也沒的早,生前他們沒一天不吵架,巫嶸住酒吧的時間比在家裡還多。但對著黑白遺像看了幾年,那種複雜情感最終還是沉澱成了懷念。

不知道這個夢會持續多久,夠不夠他回家看上一眼。

巫嶸終於對荀安沒了心,小弟們倒是高興地跟過節似的。其中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笑嘻嘻從後麵推搡出來了個人。

“呸,什麼狗東西,給我們嶸哥提鞋都不配!”

一個小弟狠狠踢了荀安兩腳,另一個小弟則興衝衝把那人推到了巫嶸身邊,衝他擠眉弄眼:“嶸哥,咱犯不著好蘋果不吃反倒啃爛桃,喏,這小歌手就特喜歡你,有個機會跟哥你說話高興的不行。”

說罷他扭頭看向荀安,翻著白眼嘲諷:“我們嶸哥真是鬼迷心竅才看上你,長的這幅狗德行還想吃裡扒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當彆人眼瞎!”

本想著回家的事,巫嶸漫不經心掃了眼被推出來的‘好蘋果’,忽然愣住。與此同時在地上痛苦翻滾,狼狽不堪的荀安不甘怨懟看來,同時也愣了一瞬。

酒吧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被推出來的這人長得確實好看極了,他眉眼如冰雕雪琢,清冷俊朗,身姿俊逸出塵,仙風道骨。站在那裡和酒吧的氛圍不入,就好像仙鶴蒞臨野雞窩。

彆人是因為他的長相怔愣,但巫嶸愣神卻因為他身上穿的道袍。

這人竟然是個道士。

道士怎麼可能在酒吧賣唱?

注意到旁人毫無異色的目光,聯想到自己死後變幽魂這件事,巫嶸不由得往神神鬼鬼那方麵想,心中難得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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