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它帶我去了工廠。”

巫嶸低頭看向懷中幼犬魂, 不再多言。但看過錄像的人卻都腦補出了前因後果。

極具正義感的年輕人不顧危險闖入龍潭虎穴, 獲得一份如此珍貴的證據。讓一直以來懸在警方頭頂的世紀公園失蹤案有了眉目。屍坑, 陰氣屏障, 工廠,這絕對是有組織的團夥作案, 地點又在荒無人煙的九號公路。如果不是今天出其不意,恐怕等警方查到的時候對方早就轉移了。

女警佩戴的耳麥中傳來外麵關注這場審訊之人的聲音。

“巫嶸, 男,十八歲,今日剛在四院注冊登記成了自由人, 左臂中鬼氣濃度為丁下, 判定為三等殘疾。”

“殘疾鬼會對陰氣更敏感渴望, 再加上幼犬魂引導, 發現工廠異樣是有極大可能的。”

“直播設備和這次直播機會, 都是劉豹給陳誠(黃毛)的。惡犬魂群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九號公路。”

女警和藹引導:“你覺得這二者之間有關嗎。”

巫嶸沒有說話, 眼底有一絲疲憊,看的從警多年心堅硬如鐵的女警都不由動容。

巫嶸來前他們仔細查了這人的資料,從小被判定沒有成為養鬼人和天師的天賦, 倒黴被電話鬼纏上,回老家的大巴墜落懸崖,陰差陽錯成功養鬼, 結果鬼卻被判定為三等殘廢,現在一直信任的大哥還很可能是謀害弟兄的嫌疑人。

實在太慘了!

“先休息吧。”

審訊室外主導者發話:“等搜查隊回來再說。”

巫嶸今晚就休息在公安局裡,手機暫時上交。實際上沒過多會憂心巫嶸的黃毛就打電話過來, 聽到巫嶸在警局後匆忙趕來,主動做了筆錄。

“對,是劉豹主動聯係我,直播設備和去九號公路的直播任務都是他給我的。”

像他們這種小混混麵對警察的時候,總有種老鼠見貓想溜邊走的畏懼,第一次主動來警局的黃毛坐立不安,手指不自覺抽動,想夾根煙冷靜下。但說起劉豹時,他毫不遲疑:“其實晚上吃飯的時候嶸哥應該就覺出不對勁了,我拿出裝設備的木匣時,他主動要過去看,然後就說跟我們一起來看看直播。”

槐木匣的碎片在公路上被搜查隊找到,破碎木片陰氣濃鬱,證實了黃毛的話。

“嶸哥性子冷,但對兄弟是真沒說的。他從來對我這小打小鬨不感興趣的,今晚突然主動要跟來肯定是發現什麼了,不放心我們。該死的,我怎麼就沒想到。”

黃毛語氣中儘是懊悔:“對,是有鬼,我是普通人看不到有多少,鏡頭?那時候陰氣重的都人都動不了,那有手去拍啊,那鬼氣重的路邊草葉上都是霜。”

“犬鬼?好像,好像是有,對,是有。當時嶸哥好像和一個狗鬼玩扔球,然後鬼氣就被驅散了,接下來嶸哥讓我把直播設備和木匣都給他,趕我們回去。”

“肯定是劉豹搞得鬼,這人絕對有問題!”

黃毛斬釘截鐵:“我是出了名的不見鬼,公安您可以去查,我天天半夜在最有名的鬨鬼地直播都從沒見過鬼,怎麼就這次這麼巧?嶸哥肯定也發現了,但他就是太重情義。唉,我們這些混混就是混口飯吃,也就隻有他真心將劉豹當大哥,出生入死都沒個含糊的。”

“嶸哥就算那時候還為他著想,讓我們先回去,獨自去調查,他這是不想寒了弟兄們的心啊,但劉豹他不配!”

在黃毛口中,巫嶸雙肩扛道義,苦悶自己吞,沉默冷清眼中寫的全是‘兄弟’二字。說到激動時他手都在抖,警察遞給根煙,他聲音沙啞道謝。

“我能有現在全靠嶸哥幫扶,當初想做直播的時候沒設備沒錢,就隻有嶸哥肯幫我。他家也不富裕,每月得的錢大半支援了我,可我做到現在都沒能還清。”

“是我沒用,沒用,隻是個普通人,留下來就是給嶸哥拖後腿。警官,警官我跟你說,劉豹他背後勢力大,要知道這事肯定要找嶸哥麻煩。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他啊!”

“放心,我們會保護證人安全的。”

黃毛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憂心忡忡。這件大案涉及到惡犬魂弑人,被移交到第七科。公安部內,專門處理靈異相關事件的第七科會議室在地下,明亮雪白大燈下四名身披黑風衣的特警圍坐在長桌旁熬夜整理卷宗,複盤到錄像,再看到巫嶸身形時說不出的感慨。

“其實這點還有疑問。”

一聲音沙啞,麵容畸形的特警暫停錄像:“在去工廠的路上他一直在直播,你們看直播鏡頭中出現的六條靈犬。”

“是七條。”

另一麵色蠟黃,看起來病懨懨的警官提醒:“鏡頭邊緣還有個白尾巴尖。”

“巫嶸家境一般,自身是陰氣陽氣平衡的體質,怎麼可能養出這麼多條靈犬來?”

“管他怎麼養出來的,萬一是人家獨門絕技呢。”

一埋首卷宗的年輕特警漫不經心,他麵色慘白,相較普通人而言臉很長,像是一張馬臉,眉毛又粗又重:“養靈犬又不犯法,管那麼多乾嘛,人家不想說你還追著問啊。不對比屍體,倒琢磨起人家養靈犬了。”

“你!”

“好了,現在要緊的是屍坑一案以及劉家兄弟。”

審問巫嶸的資深女警打圓場,但那馬臉年輕警官卻來了勁,抬起頭來衝錄像一指指點點:“要我說,這靈犬是真是假還不一定。你看這些靈犬身上的光,亮到不正常。雖然都說至純至淨的靈犬自身就會散發光亮,但那是毛尖上的微光,亮度很低,參考淩雲上人的靈犬。尤其是在天黑陰氣最重的時候,那種靈光不比熒光棒亮多少。”

“隻能看清靈犬輪廓,但光亮絕不可能將周圍環境都映亮。”

“我也有這個想法。”

一臉病相的蠟黃臉咳嗽不停,病懨懨的:“實際上我倒是覺得它有點像現在年輕人之間特彆流行的通用符篆,叫什麼靈犬……”

“靈犬拜月。”

“周局!”

四名特警同時站起身,恭敬衝剛從門口進來的中年人行禮。年紀最小最活潑的馬臉警官高興道:“您終於從易城回來了,形勢怎麼樣?”

周局搖頭,他人高馬大,麵容冷峻,神情嚴厲,眉心有一道豎縫,就像神話傳說裡的二郎神似的。一看就很鐵麵無私,雷厲風行的人。

“靈犬拜月,是龍虎山雲家最新量產的符篆,隻要沾上一滴無根水,符篆就能短暫變成一條微型靈犬。被分類在‘日常符篆’裡,靈犬會散發出非常明亮的光芒,搭配符篆使用,可以讓身體弱的小孩子走夜路時不遇鬼,不會遇到鬼撞牆。”

“我想起來了。”

女警恍然大悟:“龍虎山少年團是不是正代言這種靈犬符?我女兒那天去簽售會時捧了一堆回來。”

“小孩們就喜歡這種又能變小動物,又能花裡胡哨的。”

蠟黃臉特警有氣無力道:“不過能讓雲家大力推行,這符篆肯定不一般。靈犬是鬼犬的天敵,周局,你說……會不會是雲家提前看到了什麼。”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該嚴肅處理!鬼王入境在即,竟然還有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人虐狗養鬼犬,搞歪門邪道!”

畸形臉警官瞪著雙牛眼,脾氣暴躁,低吼時臉上青筋暴起:“乾脆再打次黑,把那些下水道裡的耗子全都逮起來槍斃了事。這種時候還敢鬨事的就該統統都殺了喂鬼!”

“老鼠也是自然生態的一部分嘛。”

從周局身後走出來個狹長眼,笑眯眯的男人。他長發及腰,笑吟吟倚靠在門邊,明明是男人,身段竟比許多女人都更要嫵媚,細聲細氣,尾音有點嗲:“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鬼王那檔子事兒嘛。”

他嘴角天生含笑,語氣曖昧,又輕又軟,癢到人心底,說什麼話都像黃段子似的。聽得暴躁警官臉都氣紅了,擼起袖子就要嗆聲,被蠟黃臉不動聲色拉了把,打圓場道:“頭,這次去易城總部,雲道長有沒有說什麼?”

“聽說淩雲上人又出關了,雲道長不是他的關門小弟子嗎,知不知道淩雲上人這次閉關又占卜出來什麼,有沒有關於提燈鬼王的事?”

“沒有呢。”

笑眼男人插嘴,慢悠悠拖長聲音道:“就算有也不敢說呀,你忘了都說淩雲仙長上次出關那天不知說了什麼,被天雷追著劈了二十七道,差點身死道消。這次剛出關又被劈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窺探到了多麼恐怖的天機呐。”

“天機不可泄露,但從龍虎山雲家這些日子的舉動能看出一二來。”

蠟黃臉分析:“半月前雲家突然開始量產靈犬拜月符,我聽人說這種符篆看似簡單,其實原本有紫符等級。也不知道雲家從哪裡得來的方子將它改成最低等白符也能生效,還用改造的機器量產,這時間實在太過巧合,說不準就是淩雲上人的手段。”

“靈犬拜月,靈犬拜月,靈犬正針對鬼犬,這是巧合還是……”

像是想到什麼,馬臉警官忽然閉上了嘴,掃了長發男人一眼,卻沒想到正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雲家擅長占卜,符篆可才該是傅家的老本呀。”

男人沒骨頭似的倚靠在門邊,手指卷著頭發,笑吟吟的,唯恐天下不亂:“難道說,這雲家也想再進一步,奪一奪傅家的金牌匾嗎,真有趣~”

蠟黃臉沒有理他,直接跳了話題,衝周局道:“不管怎麼說,防患於未然。天機不能露,但也可以提前準備啊。頭兒,上麵是不是正大力推行靈犬拜月符呢,你說咱們要不要也存點,說不定將來真有用。”

看著手下們討論,周局從下樓到現在從未參討論,隻是沉默旁聽。忽然他按住耳際,豎起手指,會議室裡其他人自然噤聲。幾秒後周局道:“小巡他們處理回來了。”

“走,上去看。”

* *

“艸了,那場麵看得我十天十夜都不想吃飯!”

屍坑太大,裡麵堆積的屍體太多,還要隨時應對屍坑異變產生的各種邪物,人的精神必須高度緊繃,一晚上完全處理不完。回來的周巡等人是輪換的,洗澡睡會就要再上前線。

“衝了五遍澡這味兒還是下不去,現在我真是滿身口臭!”

難得在局裡能摘下口罩的周巡口不擇言,厭惡聞了聞自己被醃入味的胳膊,邊係扣子邊往外走:“阿嶸呢,他是不是還在,現在審的怎麼樣了?記得點安神香啊,他一普通人看到這事,內心再堅定都得被嚇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

“周巡。”

一聲嗬斥從電梯口傳來,站在最前麵的周局板著臉訓道:“局裡禁止大聲喧嘩。”

“洗完澡就去休息,彆耽誤一會上前線。”

“我去看阿嶸一眼就睡。”

周巡叭地一聲閉上嘴,立正站好,聲音低了個八度:“他挺好一小夥,就是運氣真不行,我點根香給他驅驅邪。”

“巫嶸現在是嫌疑人。”

周局長神情冷肅,鐵麵無私:“沒有申請不許私自探望,這是規定。”

“那我就打申請。”

周巡梗著脖子,心氣一來就杠上了,嗆聲道:“從開始到現在巫嶸都是我負責帶的,探望一下怎麼了!”

“我不通過。”

“你!”

“好了好了,這麼晚了,巫嶸應該也休息……”

看兩人話趕話就要吵起來,老好人蠟黃臉連忙打圓場。話沒說完,就聽周巡帶了絲委屈抱怨嚷道:“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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