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從進入天坑到現在滿打滿算一天半, 又有康健白一直追蹤, 劉虎怎麼還能連殺兩人?

“走, 去看看就知道了。”

蘇晶晶被埋在女生宿舍樓下, 按理說新挖的土坑總會有痕跡,但是沒有, 甚至連一點陰氣都沒有,巫嶸就住在樓裡, 昨夜也沒覺出有人在這裡埋人。

‘嘶哈,嘶哈嘶哈’

縮成芝麻粒大的人麵蟢子怯怯趴在小蜘蛛身後,害怕般離傅清遠遠地, 衝著巫嶸一段急促嘶哈。

昨天晚上它趴在巫嶸那層的宿舍樓外牆, 透過小洞窺探小蜘蛛, 它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將這一行行道樹都看在眼裡。

人麵蟢子嘶嘶哈哈表達不清, 乾脆略變大了點, 邁著八條細腿極快爬到了行道樹旁不遠的水道井蓋口, 順著井蓋上的小眼鑽下去,等爬上來時它大顎中叼回來一根頭發。

怪不得地上沒有挖掘的痕跡,蘇晶晶是從下水道裡下去的, 地下排水管道四通八達。蘇晶晶死後就被白骨鈴控製,傷了不少神誌,連自己死在哪裡都隻隱約有個印象, 周圍都是行道樹,她就以為自己被埋在樹下。把她屍體弄出來倒是不難,巫嶸掏出青靈蠱, 心中對它下了幾道命令,同樣讓它縮小從下水道眼裡鑽了進去。

不一會,井蓋就被頂的咯啦啦作響,上下起伏,巫嶸順勢拿老苗刀一翹。井蓋被從內頂開,一具渾身浸滿了汙水的女屍被小青蛇頂了上來。

正是蘇晶晶。

她渾身濕透,亂發黏在臉上,麵色蒼白,死不瞑目大睜著眼,瞳孔縮成個尖,眼白遠遠多於眼黑,看起來跟狼一樣。濃重陰氣裹在蘇晶晶的身上,讓她的屍體沒有在盛夏水中腐爛。但蘇晶晶裸·露在外的皮膚,包括胳膊,腿,脖頸等部位外,都多了層乳白色的石殼。

傅清毫不忌諱刮下來一點,手指一撚。

“是石膏。”

“被割喉了。”

蘇晶晶的致命傷在喉嚨口,直接被狠厲割開,血早就流乾了,傷口平整,凶手有一把非常鋒利的刀。她也是養鬼人,在惡鬼級往下的層次,養鬼人的弱點和養的鬼是一致的。徐濤被怨魂徐晶晶吊死,她手中有一根上吊繩,養的鬼很可能是吊死鬼。

吊死鬼最怕割喉。

凶手不僅對蘇晶晶很熟悉,也了解她的弱點。他可能埋伏在女生宿舍樓下,將蘇晶晶殺死。

“但為什麼要將蘇晶晶的手鏈藏在樓梯扶手下?”

而且劉虎殺蘇晶晶,有將她的屍體藏到下水道裡,到底是為了什麼?殺人總該有原因,蘇晶晶衣衫完整,身上除了喉嚨沒有旁的傷痕。劉虎殺她不為色不為財不為肉,那動機到底是什麼。

“帶我去看看。”

傅清一直在掐算,對巫嶸道:“手鏈藏的地方。”

死後的蘇晶晶已經算是天坑的鬼,本應燒不掉超度不了,處於某種特殊狀態。但巫嶸清晰記得在傅清宿舍裡時,蘇晶晶的鬼魂直接被舍利佛珠超度掉了一半。

因為劉虎有特殊辦法保存她的屍體和靈魂嗎,是她身體外層那類似石膏的玩意嗎。

“這具屍體不能動。”

按傅清的吩咐,巫嶸指使青靈蠱又將她的屍體卷進下水道,重新蓋上井蓋。青靈蠱在下麵守著,巫嶸帶傅清進了女生宿舍樓。

然後就被宿管大媽攔下了。

“男的不許進,不許進啊。”

戴著老花鏡的宿管大媽用盯小賊似的警惕目光打量傅清,又劈頭蓋臉對巫嶸一頓輸出:“女孩子小小年紀要懂得自愛!才多大就把野男人往身邊帶,啊?還以為他對你多好,實際上就是圖你傻,饞你的肉!你是哪個宿舍的,叫什麼……”

宿管大媽的話戛然而止,她腦門上被傅清貼了一張黃符,木著臉,緩慢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走吧。”

紫水晶手鏈是小青蛇弄回來的,帶它找的話會更快。但最會追尋陰氣的人麵蟢子也不差,小蜘蛛沉迷於顯擺自己的新座駕,巫嶸剛進上到四樓它就迫不及待從背包裡鑽出來,長滿剛毛的黑色前肢將白芝麻粒似的人麵蟢子往地下一拋。

‘去,去去!’

女生宿舍樓四層的陰氣實在太重了,樓梯又在廁所附近。人麵蟢子一落地就跟吹氣球似的膨脹起來,瞬間脹大到巫嶸初見它時的大小。走廊太窄甚至放不下它的身體,蒼白鬼臉扭曲,八支細長腿更是紅外光線似的堆了一大堆。黑岩狼蛛從巫嶸的肩膀跳到鬼臉上,不滿意粗暴撕咬一口,好歹讓它又縮小了幾圈。

‘坐,哢哢,坐!’

麵對黑岩狼蛛的殷勤討好,甚至把鬼臉最好的位置讓了出來,巫嶸沒有丁點感動,冷漠拒絕:“不。”

垮個小蜘蛛批臉,在黑岩狼蛛的命令下人麵蟢子在感受過紫水晶手鏈後,像訓練有素的獵犬直奔中央樓梯,最後停在三樓和四樓的交界處。

一到三樓是男生宿舍,四到六樓是女生宿舍。在中央樓梯,三層到四層的中間有一道厚重鐵柵欄門。每天早上開,中午十二點四十鎖。中午一點半再開,晚上九點半又會鎖死。

鐵柵欄門現在沒開,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邊角縫隙生鏽,暗紅色的鐵鏽星星點點,看起來很像乾涸的血痕。站在柵欄門前總覺得有一陣陣風不知從哪裡吹來。

水晶手鏈就曾藏在鐵柵欄門旁的樓梯扶手下。

“這是一個陰氣旋渦。”

“陰氣旋渦?”

傅清道,他沒有用那些專有名詞,而是用最簡潔的話語同巫嶸解釋道:“陰氣沉而下墜,陽氣浮於上升,彙聚到這裡。”

陰氣與陽氣本該互相抵消,但樓裡陰氣太重,陽氣不足,抵消不了陰氣,隻能像風一樣推動它陰氣旋轉,就像個陰氣旋渦。

“鐵門裡有東西。”

鏗鏗——

柵欄門被敲打的聲音並不清亮,反倒是一種低沉暗啞的聲音,像是敲擊在木頭上。傅清手持桃木劍在鐵柵欄門上輕輕一劃,明明沒有開刃並不鋒利的桃木劍卻輕而易舉在柵欄門上劃出一個小缺口。露出裡麵一點血似的殷紅,溢出一小團,卻並不掉落,而是黏土似的粘在柵欄門上。

“血泥。”

巫嶸背後寒毛直豎,鐵柵欄門裡怎麼會有這種玩意,它和女生宿舍下水道裡的血泥到底有沒有關係?

曆史上遲芳芳今天晚上淩晨就會死在廁所裡,下水管道中隻剩下黏糊糊血淋淋的血泥,巫嶸今晚還和她有個約飯。

原本以為隻有女生宿舍廁所危險,現在突然在平平無奇的鐵柵欄門中也發現血泥,實在給人一種毛骨悚然感。

“沒有蘇醒。”

傅清道,他捏了幾粒長糯米黏在露出血泥的縫隙上。

“擋住了陰氣下沉。”

女生宿舍樓的陰氣一直向下沉積,卻被鐵柵欄門攔住。上湧的陽氣攪動得陰氣旋轉,久而久之形成陰氣旋渦,中心點正是紫水晶手鏈曾在的地方,陰中之陰。而這類和藏了蘇晶晶屍體的下水道口十分巧妙地處在同一條線上。

從樓道窗戶向外看,可以清晰看到樓下行道樹蔭下的井蓋。

“劉虎這是要做什麼?”

巫嶸擰眉,心神卻飄遠了一截。這不是他重生後第一次見到死人,在苗疆,被蠱害死的人死狀淒慘得多,就算徐濤的死法都比蘇晶晶要更殘忍。但看他們的時候,巫嶸心中感覺很淡,看過就看過了,屍體和血腥都不能令他產生一點動容。

唯有蘇晶晶,在看到她屍體的第一時間巫嶸就覺得異常抗拒,甚至反胃。就像很多時候遇到鬼時,靈魂深處泛起的饑餓感類似,是他本能在排斥某種東西。原本上樓時平複了不少,但在這裡,立在鐵門前時,那種令人難以忍受的反胃感又湧了上來。

直到離開宿舍樓,這種感覺才漸漸消失。

巫嶸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恢複了正常。抬眼正看到傅清拿出手機,正在和誰打電話。

即使他現在是葉老師的樣貌,但一想到道士打電話的場景巫嶸就覺得格外違和,仿佛像他這樣的人就該飛鴿傳書,紙鶴寄信似的。並非刻意,巫嶸聽到了電話對麵的大嗓門,應該是慧心小師父。

“除了徐濤和蘇晶晶,還有其他死者。”

掛掉電話,傅清衝巫嶸頷首:“我去看看。”

“多小心。”

巫嶸應下,天坑中本就危機四伏,今天晚上又是個特殊日子,才進來兩天劉虎就殺了兩個人,目的肯定不僅是飼喂惡犬魂那麼簡單。他在謀劃什麼?

* *

慧心掛斷電話,他在食堂後廚,案板上是切好碼整齊的菜。慧心隻切菜,他做什麼都一絲不苟,菜切得又快又利落,菜絲切好洗好裝到籃子裡,自有其他廚師拿去炒菜。切完菜後,慧心洗乾淨手,他獲得的這個身份地位不低,最忙的時候也不用他做飯,慧心不緊不慢巡視後廚。

忽然,他拿起一盆肉。

“今天的肉不新鮮。”

慧心溫和道:“都炒素的吧。”

“哪裡壞了,都是上好的肉啊。”

切肉的人嘟嘟囔囔,不信地向盆裡望:“這不都挺好的嗎。”

“你再仔細看看。”

眼皮一重,像是被什麼按了下。那人疑惑左顧右盼,嘟囔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都是好肉……見鬼了!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