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巫嶸也覺得奇異,他望向大鬼。雖然大鬼視覺封印未解,但卻如有所感般側過頭來,同樣‘望’向巫嶸。巫嶸試探伸手,撫向大鬼的額頭。似乎能覺察到他的動作,大鬼略低下頭來,縱容巫嶸的一切行動,就像頭被馴服的狼。
巫嶸在尋找其他英雄的封印。
除了被金針金線封印的五感和南腳踝上的純銀十字架鎖鏈外,巫嶸還在他正上方頭頂,被發絲遮掩到的地方發現了一枚深深釘入頭顱的銀釘。以及他後頸處疑似詛咒封印的黑色花紋。
“十字架鎖鏈可能是聖安薇薇安或者利奧爵士其中一人留下的。”
因為剛才傾聽心聲冒犯了大鬼,淩雲上人又後退了十多米,聽巫嶸的描述初步做出判斷:“釘入銀釘的很可能是海地巫師尤維拉·滿·伏都,黑色荊棘花紋的話……大概是什麼樣子的?”
“露出部分是個半圓,弧線外輻射出一圈彎曲紋路。”
大部分的黑色紋身藏在血衣下。巫嶸剛拎起衣領往裡麵看了眼,還沒看出什麼來,領口就被大鬼重新收緊了。南還認真握住巫嶸的手,將他重新拽回自己麵前。
嗯?不讓看嗎?
巫嶸倒是沒多想,隻覺得那處封印可能是大鬼弱點,沒有再強硬去看,隻是擰眉回憶:“半圓上還盤著一道黑影,彎彎曲曲的。”
“彎曲黑影……像蛇嗎?”
蛇?
“好像是有點像。”
“那可能是印第安的圖騰,印第安靈童庫庫卡留下的。”
除了這些以外,淩雲上人推測殘魂上很可能還有其他封印,隻是全都隱藏在南的血衣下。
“還有他身上的傷痕。”
淩雲上人也看到了大鬼魂體上淩遲般慘烈的傷痕,層層疊疊,一眼望去看不到半點好的地方,還全都藏在被衣物遮蓋的魂體處。露在外麵的臉,脖子,手和手腕往上的一截小臂都沒有半點傷痕。
“這不像是封印。”
更像是單純的折磨。
淩雲上人不忍低聲道:“這些深刻進魂體的傷痕,會讓靈魂無時不刻承受痛苦的折磨,而且……”
他哽了哽,說不下去了。淩雲上人能看出來,這些不是殘魂受的傷,而是傅清南生前遭受的折磨。淩遲痛苦重複了無數次,才會在靈魂上都刻下這些傷。
淩雲上人就算沒說出口,靈契的存在也讓巫嶸讀到了他的想法。巫嶸沉默起來。如果一個人長期處在難以忍受的折磨下,他很大可能痛苦到靈魂崩潰。巫嶸知道這點,是因為上輩子他對荀安複仇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折磨他,殺了他,但巫嶸也沒做到這種地步。
他隻讓鬼犬王一點點吃掉了荀安的一隻手,他就徹底崩潰了。但荀安的意誌完全不可能和傅清南相比,以傅清南的強大,能在他靈魂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傷痕,肯定是無數次淩遲痛苦才能造成的。
“不是一次。”
巫嶸忽然道:“每次割肉後他都會恢複正常,然後再被繼續淩遲。”
否則就算是傅清南被削成人棍後也得死,始作俑者不是想讓他死的,而是要讓他在死亡界線掙紮,摧殘折磨他的意誌。
當年大天坑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少將給的信息不夠,巫嶸想知道更多。他忽然想起了桐傅遠,首都天大的特聘教授,世間最強靈媒之一。當初還在揭陽的時候,桐傅遠曾邀請巫嶸去首都天大進修。那裡有最全的數據庫,尤其是針對大天坑的研究更是在四大聯邦中都數一數二的。
而且首都天大的前身是首都大學,在靈異複蘇時曾有一位來自櫻花國的留學生在首都大學曆史係。他名叫安倍鶴田,是櫻花國有名陰陽師世家的嫡係血脈。靈異複蘇後安倍鶴田成為當世最強大的陰陽師之一,後來他追隨傅清南,一同犧牲在大天坑裡。
首都天大是戰火中保存較好的幾所高校,保留了許多安倍鶴田的日記文稿。雖然那些親筆文稿在後來被安倍家族的人取走,但首都天大還保有複印版,就保存在安倍鶴田曾就讀的曆史係。如果安倍鶴田留在首都天大的文稿能讓南有反應,將來就省了很多麻煩。
巫嶸之前的能力不夠上這些大學,對它們不是非常了解,於是他詢問淩雲上人。
但淩雲上人也沒上過大學。
大學是給那些父母都是普通人,自己有天賦能力的人準備的。真正的天師世家血脈沒人上大學,全在自家道觀修行。像淩雲宗師這樣頂尖的人才彆說去首都天大上學了,首都天大想請他來做講座都得千請萬請,還得看淩雲上人願不願意。
“首都天大確實有安倍鶴田的手稿,除此之外還有一樣他留下的物品。因為安倍鶴田日記裡提前寫下的遺書,安倍家族沒有取走,而是將它留在了首都天大裡。”
淩雲上人看起來有些躊躇遲疑,他皺了皺眉頭,低聲道:“至於桐傅遠這個人……王,您要小心他。最好不要有太多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