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青蛇撒嬌般纏在巫嶸手腕上嘶嘶,白牯有種牙疼感。之前長輩總說孩子得富養,這樣長大後才不會被花花世界裡各種利益迷了眼。現在他看青靈蠱也是這種感覺,蟒靈就跟個拐幼蛇販子似的,也不知道它究竟有什麼陰謀。
就在這對表哥表弟的陰謀論合到一起,對蟒靈的態度都逐漸轉變為趁它病要它命,早弄死早了的時候,傅清開口:“魁劄爾科亞特爾,羽蛇神。”
“我腦海裡忽然出現這個名字。”
巫嶸看向傅清,發現道長眉心微蹙,一貫沒有太多表情的眼中難得有幾分茫然。
“羽蛇神是古老美洲中部文明中信仰的神明。魁劄爾科亞特爾,這個名字我好像也在哪裡聽到過。”
白牯自覺拿出手機上網搜索,自言自語:“魁劄爾科亞特爾,魁紮爾……有了!”
白牯語速很快:“羽蛇神,最早的記載在奧爾梅克文明,被阿茲特克人稱為魁劄爾科亞特爾(ketsalkoatl),是司掌太陽的神明,也被稱為烈陽羽蛇。”
緊接著白牯忽然呼吸一滯,瞳孔驟縮,聲音發顫,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阿茲特克,阿茲特克文明,是古代墨西哥阿茲特克人創造的印第安文明。印第安——”
“印第安靈童庫庫卡,因為出生時有頭頂王冠般羽毛的變異巨蟒從林中出現,親自守護,所以被部落祭祀尊為靈童。”
這句話從傅清口中說出,也在現今無數課本,曆史文獻,百度百科等介紹中出現。庫庫爾坎,瑪雅人對羽蛇神的稱呼,瑪雅文明是古代拉丁美洲傑出的印第安人文明,對羽蛇神的崇拜至今還保存在美洲許多原始印第安部落中。
“難,難道說裡麵的巨蟒是……”
白牯口乾舌燥,不敢說了,如果不是傅清點出他完全想不到這點。英雄庫庫卡確實身邊有一條巨蟒相伴,但各種影視資料裡那條蟒蛇充其量也就跟青靈蠱差不多大,而且脾氣非常溫順,怎麼會是峽穀中這條暴躁龐大的蟒靈?大小不符合不說,那條蟒蛇早該和庫庫卡一起犧牲在大天坑,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
有可能的。
巫嶸想起那頭鬼獒,本該隨英雄們一葬身大天坑的動物夥伴們重現人間,還都是以一種邪惡恐怖的外貌出現的,這不得不令人多想,大天坑中究竟出現了什麼。
眼下大鬼還在被安置在移動據點的巫嶸身軀裡,如果帶他來到這裡,恐怕能更早確認巨蟒的身份。
“嘶嘶,嘶嘶嘶?”
翡翠鐲子般纏在巫嶸手腕上的青靈蠱茫然昂著小蛇頭望望白牯,望望傅清,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鮮紅蛇信討好舔了舔巫嶸的手指,黝黑眼珠可憐巴巴望向他,祈求無所不能的強大主人能幫幫它的朋友。
蛇類壽命很長,對於蛇靈這種來說更是如此。不論種族,年長智慧的蛇靈在族群中威望極高,具有向心力。也怪不得沒怎麼見過世麵的青靈蠱這麼快就放下警惕,和蟒靈玩到了一處去。
如果真涉及到蟒靈,巫嶸就得推翻他原本的想法了(原本他想不蹚渾水,能殺就殺了,不能殺就乾脆告訴陸少將,把爛攤子拋給他)。更讓巫嶸在意的是那根銀色□□的主人。他知不知道這是英雄庫庫卡的巨蟒,是特意為之還是貪圖蟒靈一身都是寶?光看那能傷到蟒靈本源的□□就不容小覷。
“先回去。”
巫嶸道,他看向傅清,不必多言傅清就明白他的意思。道長抱劍而立,淡淡一聲“放心”,就讓巫嶸完全將信任交付。白牯趁夜色回到巫母身邊,省的上麵關注他們的人起疑心。不知道傷到蟒靈的人什麼時候會再出手,巫嶸動作很快,天還未亮的時候便有一抹淡紅身影推著輪椅來到了南山,上麵是巫嶸的身軀。
很久沒回到身體裡了,靈魂上像是突然添了幾百斤的負擔。沉重感與疼痛感同時傳來,巫嶸緩緩睜開眼,手指敲了敲扶手。麵無表情和傅清對視,氣勢絲毫不弱的紅袖就抿了抿嘴,板著臉將輪椅交給了傅清,自己去了洞外。
“昨夜無事。”傅清道。巫嶸卻摸了摸他垂落的袖口,布料微濕,山裡潮氣大,傅清山洞裡守了半晚上,一步都沒離開。
“我自己去。”
看快到峽穀,巫嶸從輪椅上站起身來,渾身骨節發出哢哢聲響。青靈蠱變大,立起上半身,如蛇頭拐杖般撐著巫嶸,一步步向洞口走去。
“嘶嘶——”
似哭泣又似夜梟啼鳴的敵意嘶聲響起,甜腥的狂風呼嘯穿過整個峽穀。濃黑漿液在龐大蛇骨上流淌,恍若巨蟒複生。但和上次相比,嘶聲中多了分疑惑警惕,少了些凶殘敵意。巫嶸目光落到蟒靈骸骨的尾端,發現被銀□□傷到的地方銀斑正在擴散,顯然它的傷勢更重了。
隻掃了一眼,巫嶸不再多看。他取出那支巫橈姨婆的蝴蝶簪子,劃破自己的手掌。血珠滴落,震耳欲聾的嘶鳴聲停了,狂風依舊,卷過他的傷痕,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仔細嗅聞,似沉思又似猶疑。
“巫家後裔。”
狂風呼嘯中巫嶸語氣冷靜,黑發飛揚:“見過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