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騙人,蠱卻是永遠忠誠的。”
“時間到了。”
巫婆打斷了他們的交流,沉聲喝道:“艾橋,阿蕾朵。”
那日去招待所接巫嶸的姐妹花捧著楓木托盤站到巫婆麵前,老人用木杖挑開蓋在托盤上的蠟染布。隻見艾橋手上托著的是一把小臂長,通體漆黑的窄刀。刀鞘上沒有什麼裝飾,隻在尾端裝飾著一對金銀環。
“每個苗家漢子都該有把自己的刀。”
巫婆神情肅穆,親手將刀交到了巫嶸手中:“可惜在你出生時埋下鐵的那座山被惡苗占了,用來殺人養蠱。鐵染了凶煞,用不得了。”
“這是巫族先祖傳下來的古苗刀,巫橈曾用它屠了惡苗三寨,斬了水潭惡白蛇。鋒利無匹,現在交予你,定要小心使用。”
而阿蕾朵手中托盤裡,卻是一根銀針。巫婆執針於火上烤了,親手在巫嶸左耳紮下一個耳洞,穿上草杆。
“等蠱種孵化,它會棲息在這裡。”
離彆之時,巫婆語氣也仍冷冷淡淡,沒有半點熱切:“一年後若是還沒孵出蠱種你就莫回來了,去決鬥也是送死。”
“好孩子,去吧,你們那公安的車子在寨下等你。”
寨老像是要把巫婆的話也一並跟巫嶸說完似的,絮絮叨叨不停:“吃公家飯也挺好,現在年輕人都想做公務員,我們阿嶸肯定不比彆人差。就是也不知道那興不興養點蜘蛛蝴蝶什麼的……”
一直到下了山,寨老關切擔憂的話還在耳邊回蕩。鬱鬱蔥蔥的樹蔭擋住了上的寨子,但不用回頭巫嶸也知道寨老和外婆他們肯定仍在寨口。
原本寨老還想讓艾橋騎摩托把他送下去,巫嶸主動要求自己走的。說是要獨自與蠱交流,適應蠱在身上的感覺。實際上巫嶸要把跟在自己身後的惡苗鬼魂處理下。
周巡來接他,他總不能帶著那些鬼進城。
心中一動,懶洋洋盤在他肩上的小青蛇頭向後一扭,嫌棄吐了吐信,張嘴吞了幾口空氣。那日白牯說他背後有五十惡苗鬼仆,但抵擋雷霆時被滅了一片,到現在隻剩下六七個,全被小青蛇包了圓。青靈蠱專克各種鬼魂,但同時也可以儲存滋養鬼。
它形態特殊,旁人覺察不到異樣。巫嶸沒讓它直接把那些惡苗人的鬼魂都消化,純粹是想弄清楚它們到底為什麼會自發成為自己鬼仆的。
鬼童和白牯重生時‘我’應該是死了,而且還成了非常厲害的厲鬼。
巫嶸心中推測:‘如果這輩子的‘我’沒有回苗疆的話,就不會遇到懸崖下大鬼,也不會成為巫蠱師。作為一個普通人,很容易死在這個世界。’
隻是巫嶸不明白,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重生者都正巧被他遇到了。
“嘿,巫嶸,這邊這邊!”
前方山腳下,等候半天的周巡身穿製服倚靠在輛越野車上,見巫嶸下山高興衝他使勁揮手。
“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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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嶸被接走啦,巫婆,你也該放心啦。”
站在寨門口目送巫嶸遠去的寨老錘了錘腰,笑嗬嗬道:“蠱種有繼承,巫家後繼有人,這是件大好事啊。”
“哼。”
“哎,明明疼在自己外孫,連青靈蠱都二話不說給了,卻總是一副黑臉,不跟人親近,難喲……”
“我看你膽子倒是大了,什麼話都敢說。”
“不敢不敢。”
寨老吧嗒口煙,眼神悠遠,陷入回憶中:“阿嶸這孩子長得真好啊,看他的眉眼我就想起翠翠,娘倆長得可真像啊。看那他那雙眼,跟巫婆你年輕時也差不離。”
巫婆不置可否,目光仍望向巫嶸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移開。
“格朗不會善罷甘休。”
她忽然道,疲憊按了按額角。
“端看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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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外鬼域中,惡苗寨內,格朗怒氣衝衝從主寨中走出,一路陰沉著臉回到自己住所。路上巡邏的護衛侍從們見了都不敢吭聲,生怕觸他的眉頭。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回去後的格朗怒火燒心,一腳踹開侍奉的蠱奴。他那腳極重,踹的人直接斷了氣,濺了滿地的血。其他侍奉者更是噤聲,頭低低的,害怕下一個遭罪的是自己。
“該死的巫嶸,該死的巫婆,該死的白牯!”
想到剛在弟兄們麵前被父親訓斥,丟儘了臉皮,格朗臉青一陣紅一陣,原本算是英俊的臉扭曲的凶惡狠毒。突然,他重重一拍桌子。
“將貓奴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