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這件事在人的一生中也算是非常重要,更何況這場婚禮的兩位主人可是巫嶸和傅清南,更需要好好籌劃。
這些日子來鬼域和人間高層都忙禿了頭,對他們來說這場婚禮的意義絕不僅是簡簡單單的婚禮,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更摻雜了無數政治意味。不僅是亞聯邦的高層,得到消息的其他三大聯邦高層也想從中分一杯羹。表麵上緊張細心安排籌劃的婚禮,實際上就如冰封的水麵,其下暗潮洶湧。
但這與巫嶸和傅清南無關,本該是跟婚禮牽扯最深的兩個人,現在卻當起了甩手掌櫃。當然了,這肯定不符合傅清南的性格,照他這種認真到了極點的性子來看,傅清南自然想親自參與到和婚禮有關的全部進程中。但耐著性子陪傅清南寫了一晚上請帖的巫嶸卻沒那麼多耐心。
隻要他稍微透露點意思,紅袖和淩雲上人他們立刻爭著搶著把籌備婚禮這件事全權接過去了,明裡暗裡各種勸說,再加上傅清南也確實沒興趣應酬那些想借著婚禮跟他搭上關係的人,最後乾脆也放了手,和巫嶸一起,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回到了楊家坪安全區遺址處。
故地重遊,巫嶸對自己這輩子曾住過許久的房子倒是沒什麼懷念的感覺,和他相比,傅清南卻更興致勃勃。雖然楊家坪安全區曆經鬼潮和墳蟲後已經沒有什麼人煙,原本的居民全都遷走了,但有紅袖等人的安排,老梁壽衣店一直被保存的很好,裡麵的擺設一如從前,桌麵上沒有什麼灰塵,就像有人勤打掃過一樣。
傅清南對巫嶸曾住過的房間很感興趣,不大的房間他卻在裡麵呆了大半天。巫嶸的房間其實沒有太多的東西,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一個書架,然後就是些雜物。按理說每人的房間都因有主人自身的烙印,或是有幾盆花,或是有許多書,但巫嶸的房間並非這樣。
房間中他自己的痕跡很淺,看不到什麼自己的特色。男生們喜歡的籃球足球,遊戲光碟影帶,或是天師厲鬼模型之類的,在他房間裡都找不到。
被子是淺灰色的,床單是簡單清爽的藍白格子。床頭櫃上放著個鬨鐘,也是簡單製式的樣式。傅清南在房間中轉了幾圈,最後走到書櫃前。書櫃上擺著的書都很新,一看就是不常被人翻閱的。但傅清南的目光隻是從這些書上掠過而已,最終落到了一本相冊上。
雖然他沒說什麼,但目光卻透露出‘想看’的意思。巫嶸也樂意縱容他,將相冊拿了出來。實際上他也不清楚這相冊裡有什麼照片,畢竟他在人間這一世的記憶著實有些混亂。雖然巫嶸鬼王那一世確實是在這裡出生長大,但那是他封印了秩序的力量與記憶,第一次當人。
就和利奧第一次當人一樣,恐怕那時的他在外人眼裡該是個古怪自閉的小孩吧。就像人變成螞蟻,去體驗螞蟻的生活,也絕不會第一時間就將身邊的螞蟻當同類對待的。
而且這段童年的記憶裡沒有傅清南,在巫嶸的記憶中如水般寡淡,著實沒有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但傅清南看相冊卻看得分外入神,原本冷冽的眸光如冰雪溶解,他專注看著相冊,許久未曾翻頁,嘴角微微翹起,這笑容看得巫嶸心都要軟了。
有那麼好看嗎?
巫嶸起了些許好奇,他站在傅清南的身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同樣低頭看去。
就見那張照片有個年頭了,拍的家裡擺設和現在不同。照片上拍的是床上一角,以及一個坐在被子上的娃娃。他靠被子坐著,五六個月大,頭上一層毛絨絨的胎發,眼睛又黑又亮,小小年紀就看起來可愛極了,但他的臉上卻沒什麼表情,淡淡的,甚至令人生出種異悚恐怖的感覺。
就像是個精致的人偶,望向鏡頭的目光充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人看待貓狗螻蟻,整個小孩身上滿滿透著‘不正常’的感覺,讓人看了就想趕緊找天師高僧給他驅驅邪。
看著這張照片,巫嶸隱約有點印象。他翻到背麵,果然在照片背後右下角看到一行小字。
【攝影社顧國洲於2124年3月6日12:00拍攝,未發現靈體反應。】
【所用通靈相機型號J-819】
怪不得巫嶸沒有多少和這本相冊有關的記憶,顯然,他小時候的異狀肯定引起了母親的擔心,在他年幼時母親估計偷偷請攝影社的會員給他拍過不少照片,就怕小孩子靈魂弱,被孤魂野鬼上了身。
這些照片陸陸續續直到巫嶸一兩歲的時候才停止,看來是那時候的他已基本掌握了人類的相處方式,學會了隱藏自己身上的異樣,不再會讓母親擔心了。
看傅清南這麼專注的把相冊裡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巫嶸說不出是什麼心情,隻想把他手中的相冊拿走。可能是因為,他那麼多年一直以來,展現在傅清南麵前的都是秩序無所無能,偉力無邊的形象。但這部相冊卻充分說明了,如果封印力量與記憶,許多事情他不一定做得有多好。
就連假裝一個人類都會讓彆人輕易看出來。
巫嶸臉色一沉,再看這本相冊時簡直像是在看自己的黑曆史,偏偏他還端著麵子,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隻等傅清南一放下,巫嶸就打算把它扔進空間裂縫裡。
但誰想到傅清南看了幾遍還沒完,眼看天色漸完,他又看了幾遍,合上後竟意猶未儘,十分自然地就把相冊揣到了自己懷裡。
巫嶸:???
“我喜歡這本相冊。”
傅清南握住巫嶸的手,兩人十指相扣。雖然他沒有笑,但從眉梢眼角都能覺察到傅清南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