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落在洞口處的雪地上,淡金色的光線朦朧如紗霧,伴著被冷風吹拂進來的雪沫,光痕隱約勾勒出人的身影,在寂靜的夜晚,如山林傳說中的精靈,踏著風雪,在深夜拜訪到這處石洞。光停留在那裡許久,一直到石洞中仿若死掉的少年如有所覺,夜梟般嘶啞咳喘,被火灼傷的眼球乾癟凹陷下去,再也無法睜開。
但他仍竭力想轉過頭去,望向那束光芒,孺慕又渴望靠近。
石洞中的少年,令秩序第一次感到為難。
一直以來他都為維持世界的秩序貢獻力量,擊敗混亂也好,維持秩序也要,一切全憑力量的本能。直到有朝一日,世界意識告訴他,被命運選定的種族出現了,那是未來將會執掌世界的種族。而現在的世界,是偏向秩序的世界,這個名為人類的種族,也將會是偏向秩序的種族。
人類與過去的任何種族皆不相同。
世界意識將這個意識傳遞給秩序。
秩序可以選擇一個人類,賦予他力量,從而更好認識人類這個種族的不同尋常,從而能在充滿人類的未來更好維護世界的秩序。
化作光行走在世界,這是秩序從未有過的體驗。一直以來他都從未親自插手過世界的運轉,沒有參與過任何種族的繁衍滅絕。他更類似與規則,沒有自我的概念,也沒有自我的認知,他屬於這個世界,卻又遊離於世界之外。
世界意識的建議對秩序而言,與命令等同。於是秩序遵從命令,來到人間,將選定一個人類,賦予他力量。
該選擇誰呢?
秩序的選擇總是最理智的,他選擇的人必將會為人類這個種族帶來新的發展契機。是選擇最強壯的人類,還是選擇最大部落中的人類,亦或是——
秩序能看到命運的軌跡,知道人類現在正處在一處關鍵的節點上——是否會使用火,對人類的生存的影響幾乎是翻天覆地的。於是秩序的選擇就非常明確了。
在一場自然形成的山林大火中,秩序將自己的力量賦予給了那個唯一活著的人類少年,期望他能給部落帶去有關‘火’的知識。
但顯然,秩序過於高估了人類的身體素質。
即便有被秩序賦予了力量,這個在大火中被嚴重燒傷的少年仍無法好轉,隻不過是苟延殘喘,勉強保持不死罷了。眼下他甚至被抬出了部落,半個季節過去仍未見有好轉的架勢,當然不可能將有關火焰的知識教給其他人類了。
秩序的力量非常強大,而石洞中的少年卻仍被滿身傷痕折磨,無法痊愈,歸根結底是秩序仍保有之前的習慣,隻用一絲力量在少年身上留下烙印,卻沒賦予他更多的力量。秩序不願插手到世界的發展中,隱約他知道,自己與人類間的聯係加深,其實是件不好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人類滅絕,與人類牽扯過深的秩序也將遭受重創。
到那時便是混亂崛起的時候。
不過那實在是太遙遠的未來,就算秩序能看到部分命運的軌跡也無法確定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眼下令他有些為難的,是石洞裡的少年。
是看他死去,還是將更多的力量交給他,讓他存活下來?
秩序的選擇從來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