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1 / 2)

此話一出,眾人沉寂,抬頭瞥見天子盛怒之中,嘴角掛著譏諷麵容,又都連忙轉移視線,紛紛向事件主角璟王殿下投去同情目光。

鋪草席在外殿,幾人輪替休息,倒班守夜,負責皇帝夜裡起夜喚人等雜事,這多少年來都是內侍宦官專責。

即便天子之前將璟王充入侍衛,叫他護衛後宮,但那也畢竟是一任統領,用不著親自夜間站崗。況且禁軍帶刀巡行和太監伏於草席可是兩種不同地位形象。

世人皆知天子反感極了這個異族出身,文武雙全,驚才絕豔天降皇叔,卻沒想到他竟能棄皇族臉麵於不顧,當眾進行這般羞辱。

聖上何至於如此針對璟王?

就因為揉腰推藥力氣過重?可璟王不是剛剛從水邊救回聖上一命。

李儒海眼睛滴溜一轉:“聖上是奴才們把您伺候得不服帖麼,守夜這等事,幾個小宮人天天爭著盼著能輪上值,願到聖上殿前賣命效力,還是給他們個機會吧。”

大太監這瞎話說得麵不改色心不跳,小聖上暴戾又事多,每晚必拿守夜開涮,每日內試省輪班上值之人哭喪著臉猶如上墳。

“你們伺候得很好,不過人人都道皇叔天資聰穎,心思敏捷,想必能伺候得更好。”紀箏揚了唇,話是對著李儒海,眼睛卻直直望向明辭越。

又是一陣靜默,明辭越行禮領了命,再無任何多餘表情。

黎嬰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立即就被紀箏以今夜長輩在此,不便讓他留宿為借口,先發製人回絕了回去。

這才是紀箏留下明辭越真正目,不留給黎嬰任何下毒行刺機會,順帶還能當眾完善一下人設表演,給主角刷一波仇恨值。

這夜,紀箏睡得曲折忐忑極了。

窗畔隱約傳來了腳步怪聲,紀箏從酣睡中猛地睜目驚醒,想及今夜黎嬰之事,心中一噎,瑟縮在錦被中一動不敢動,目光望過去卻發現除了在月色下浮動枝椏橫影,再無他物。

他連忙支起身,揉眼望去,什麼都沒有。

或許是他精神緊繃,草木皆兵了。

紀箏剛想再躺下,無意間又瞥到了軟帳細紗縫隙之間,燭火明滅,光影曖昧外殿之上,明辭越站得筆直,就立在草席之旁,毫無要落席稍作休息意思。他全身筋肉緊繃,肩骨脊骨被貼身玄衣勾勒出了好看形狀。

他真不休息嗎。

“皇叔?”紀箏試探性小聲叫道。

聲音在空曠金玉殿堂內如漣漪一般波散開來,猶墜深海,毫無回響。

就當紀箏以為他不會得到回複,明辭越隻是站著睡著了時候。

一聲低音。

“臣在。”

紀箏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朕要便溺?”紀箏故意要拿這等醃臢事欺負性地再次試探。

“臣來服侍聖上。”

這次絕不是幻覺,布靴踏在金絲楠木上沉重回聲越來越近,一步步登上台階,入了軟帳,逼近而來。

不會吧,來真?他可乾不出這等禽獸事啊。

紀箏一下子就慫了,明明是他先行調戲,此時卻猛地裹緊小被子,把床簾死死合攏攥在手心裡。

“你不要過來啊,朕不要了!”

“聖上?”腳步遲疑地停在原地半晌,“此事乃常情,克製……不利於龍體康健。”

紀箏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明辭越是在委婉地勸他不要害羞,憋著對腎不好。

你腎才不好!

若不是假死藥被這人給嚇丟了,他何至於半夜受這種委屈。

“沒了,一點都沒了,我說不要就不要!”紀箏急火之中連自稱都顧不上了,抬高嗓音,連聲威脅,“皇叔快些出去,夜闖內殿,算你行刺!”

明辭越抬眼看去,昏沉宮燈下,那輕薄半透金綢錦簾分明在輕輕地顫動。

這一次他沒在堅持,轉身回了外殿草席之旁,沉了口氣,反握佩劍站穩,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赭色殿門。

紀箏又聽著腳步聲遠去了,放鬆下來,抬身撩開簾子,看著那道身影猶如石塑一般沉默遠立。

經此一役,小聖上在龍榻之上,翻來覆去,再難入眠,眼皮沉重可偏生腦子裡又清醒得不行,直接守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卯時三刻,明辭越又回了內殿,恭敬地跪在簾外,喚天子起身上朝。

本以為叫醒是個困難事,出乎他意料,他方一出聲,小天子便從床上彈坐起來,自行掀開床簾望著他。

“皇叔昨夜可有好眠?”

明辭越回話:“尚好。”

“嗯?”紀箏沒忘目標,有意刺激他,“想來草席睡起來必不能有龍榻舒服。”

潛台詞,皇叔快篡位上來感受下吧。

明辭越看了看聖上明顯泛青眼圈,又看了看金貴鬆軟龍榻,沉默了。

紀箏不悅,眼前之人可是胸有大誌,心高於天明辭越,未來攝政王,燕明新帝,怎得現在欺負起來毫無反應,仿佛一拳打進棉花裡,激不起半點他逆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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