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2)

紀箏被凍得嘴唇發青,意識模糊,他下意識地要叫,“皇……”叔字立刻被玄遷堵了回去。

玄遷束縛住他,保持屋內絕對沉寂,想像方才那般用屋內沒人演示過去。

誰知那敲門聲絲毫沒有停歇意思,一聲高過一聲。

玄遷無奈隻得起身去應門,臨走前威脅似地緊了緊紀箏身外袈裟。

門開了一條縫,月光連帶著明辭越半邊身影瞬時灑入,隨著玄遷緊掩上門又轉瞬即逝,使屋內回歸一片黝黑闃寂。

紀箏扶著牆從地上緩緩起身,透過閣窗他可以看得見兩個一般高挑身影互相行了禮,相敬而友善,玄遷好似在跟他交涉著什麼,明辭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明辭越知道他在這裡嗎。

紀箏又想出聲,卻下意識地頓住了。隨著離開地板,身體體溫逐漸回升,他思維也一點點清醒理智起來。

這裡是太皇太後地盤,明辭越來這裡找他不要命了?

況且玄遷將會是明辭越之後謀權奪位盟友,明辭越要是跟玄遷起了衝突,強行爭他……

紀箏猛地打了個寒噤,比皮膚貼在冰涼地板上還冷寒噤。

身後一側也有小閣窗,小小,高高,通往慈寧殿後側。

紀箏歎了口氣,活動了一下手腳,踩著供奉香爐桌子上,兩手扒上了窗沿。

紀箏身形雖瘦小,但著實不算高,再加上今日笨重紅色襖褂,活像一隻火紅絨團,配上他小皇帝身份,形象實在稱不上雅觀。

移動幾下,他真爬上了窗,再扭動幾下,半邊身子將將要出去了,脫逃就在眼前。可輕微地刺啦一聲,紀箏緩緩低下了頭,木窗倒刺掛住了襖褂扣子,將他生生卡在一半。

努力一掙,盤扣唰地連鎖斷了一小排。他越是著急掛得越是緊密,眼下退也不是,出也不是。

忽然紀箏腰際一緊,一雙手牢牢錮住腰側,用力輕巧,將他往外輕輕一送,輕鬆解下了掛結,又將他往回帶來。

他急得在空中拚命撲騰手腳,大喊道:“皇叔你反了天了,放開朕!”

“皇叔?”

怎麼又是那僧人聲音。

紀箏瞬時蔫了,手腳脫了力,乖乖地任由那人把他抱下來。自己都沒意識到,心底一小股失落茫然湧泉般止不住地往外冒。

玄遷道:“璟王殿下想找玄遷打坐靜心,方才我已將他勸回了。”

紀箏低了低頭:“……哦。”

玄遷又道:“方才聽聖上說要回家過節,可是要陪這位皇……”

紀箏搶著打斷他:“當然是陪朕未來皇後,皇妃,皇貴妃,朕大過節陪明辭越乾什麼。”

他頓了頓,惡劣地咧嘴一笑,“陪明辭越?要是他能給朕找個美若天仙皇嬸,朕也不介意陪一陪小皇嬸……”

紀箏“嬸”字還掛在嘴邊,笑容卻僵住了。隻聽砰地一聲,原本被玄遷鎖得緊緊木門直接從外被砰地一聲撞了開來。

是明辭越,又是明辭越。

他根本未相信玄遷說辭,離開半步後直直地折返了回來。

暴力踹開門後目光立刻觸及了地上小天子,僵了僵,又即刻收回腿,謙恭地立在原地,低頭靜默,夜色重霜中提著一豆燈火,仿佛剛才踹門不是他一般。

再對比紀箏,襖褂扣子丟了一半,敞著領子,嘴角還掛著詭異邪笑,活像一個急色.鬼。

玄遷鬆開了抱著紀箏手,一臉事不關己神情站去了一旁。

紀箏是真慌了,又慌又尷尬,瞬時拔高了聲音:“這大半夜,你一個禁軍侍衛不守著延福殿跑到朕選妃宴上來乾什麼,朕上次就不該解你禁足!”

“聖上……”明辭越遲疑片刻,“不是說今晚早去早回。”聲音越說越低。

“早去早回?朕說過嗎,不記得了,可這一院落貴女美人,個個都拉著朕不讓朕走,你叫朕今夜怎麼回得去?”

紀箏從地上站起來,撲撲身後灰,勉強拾掇拾掇衣物,忍著腿麻裝作大搖大擺樣子晃到明辭越眼皮下,順手奪過來了他燈籠。

“朕要去院子裡捉美人了,今夜睡在這陪她們過冬至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吧。”

明辭越垂著眼,罕見地沒應聲。

紀箏揚聲:“明辭越,抬起眼來看朕……”

明辭越瞬時與他對上了目光。

那股冷意仿佛真能穿透皮膚,凍僵骨髓一般,從高向下筆直地注視過來。

與其說是注視,倒更像是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籠中之物。

紀箏從未見過這樣明辭越,駭了一跳,猛然倒退半步。

他錯開眼神,深呼吸壓了壓神,從明辭越身旁擦身而過,厲聲叮囑:“總之,立馬回去,不準再在慈寧殿逗留,擾朕好事,以後也不準靠近慈寧殿半步,聽見了沒有!”

他走之後,明辭越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

玄遷驀地出聲,冷聲道:“看明白了吧,他便是這樣人,沒什麼好驚訝。這樣天子,心中放不下彆人,更放不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