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2 / 2)

紀箏哼哼:“祖母……”他低著頭看見了屬於明辭越布靴足尖,耳畔燒得如染雲霞。

“太皇太後深夜造訪乃是有國之重事。”李儒海此刻又立即站隊太皇太後,看著眼色插嘴遞話道,“聖上還記得瓔貴妃已被您關在鳳棲台一月有餘了嗎。”

紀箏精神起來:“你是想說他知錯了?”

李儒海一愣,尷尬笑道:“沒有,他設法搬來了西漠八部暫代狼主,黎揚。”

太皇太後瞥著紀箏一臉茫然,知道他長期不理政,歎了一聲道:“每年冬至後西漠都照例要進貢三千頭羊。這批朝廷照例都是發給西四州百姓過冬用,今年黎揚以在我大燕皇家圍場合辦他們冬狩節為要求,帶著護送隊伍守在京城外,拒交貢品,順帶說是思親,點名要見黎嬰。”

變態他哥給變態來尋仇?變態死了。

紀箏一縮頭,強撐道:“黎嬰嫁朕隨朕,他們說見人就見,說要帶兵冬狩就來,下次豈不是要直接打入宮把朕和貴妃劫走?”他一拍金玉雕欄床欄,“朕作主,今年不要他們貢品了,我大燕朝物產豐碩,這三千頭羊從朕賬下出,了慰百姓。”

鹹魚小天子為百姓自掏腰包,算是人生高光時刻了,一揮手,大有一種這是朕打下江山之感。

太皇太後輕笑:“傻了?國庫哪有閒錢,那就先從延福殿起搬空吧。”

紀箏蔫了:“哦……”

李儒海還要補道:“老奴妹妹在肅州,老奴聽說今年本就災年,牧草不足,西四州牲畜餓死凍死有不少,恐怕大家都等著這批羊過冬。”

太皇太後頷首:“黎揚不過是想給妹妹出口氣,也不會怎麼樣,聖上委屈配合,多恩愛一下便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好話說儘,紀箏根本沒有立場拒絕。

他扮演暴君也隻是在宮中任性撒火,性子裡做不出拿百姓開玩笑事,更不敢隨意改變國政外.交。

紀箏剛想出聲應下來,隻聽太皇太後環顧四周又道:“聖上這屋裡侍從們變了好多,看著麵生啊,倒是……”她一抬頭,眼角皺痕裡全是狡黠,“璟王殿下夠忠誠,依然在。”

這恐怖覺察力。

紀箏看著她,膽寒。他可算知道原主眼角小狐狸般狡媚是何處繼承來了。

“皇叔朕也要帶著去。”紀箏眯眼,學著太皇太後樣子,也是輕蔑笑著看向明辭越,話卻是說給她,“還是皇叔服侍朕起夜穿衣最習慣,旁太監小廝手太粗了。”

“那就回來再給哀家解釋你腿上傷。”她一下拍在天子腿上,攏著披帛頭也不回地出了。

*

此事趕得急,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滿地霜重,車馬便在宮城門口集結出發了。

黎嬰一個多月來首次邁出鳳棲台大門,風姿猶盛,毫無憔悴之意。為了做戲彰顯寵愛,滿皇宮珠玉金釵都被他占儘便宜,穿戴在了身上,依舊是一紅紗罩麵,眉眼深邃妖異,一股子毫不掩飾得意。

他先行上轎子,轉身向天子伸了手。

這次紀箏沒有再躲,但又感觸到一道視線默默追隨著他,連忙逃也似地將自己藏入轎內。

隻是黎嬰剛將他手裹進手心,紀箏便將他手用力反握起來,兩人相視一笑,麵部表情頗有情投意合舉案齊眉之意,手上小學嘰般地較著勁,就為了爭誰手放外麵。

可是……為何這愛妃手都長得比他大一圈。

紀箏忽地停止了掐架,他側著頭,發現從黎嬰那邊窗牖望出去,是明辭越。

一身玄色加金鐵甲著身,跨騎黑馬之上,追隨車轎,輕巧而行。整個人頎長挺直如凜冽之鬆,蜂腰猿背,修長肩頸線若長虹隱沒入白衫之下,大氅在早風中獵獵。

起風了,窗邊簾帳翻起角。

露出是他負手身後所執紅纓□□,以及翻飛高馬尾,那張晨霧中熟悉而陌生臉,薄唇抿作一條線,目光冷而清地直視前方,如琢如磨,如切如磋。

這才是那個西漠殺神明辭越,是紀箏從未見過皇叔,遠非軟禁在宮中守夜侍衛明辭越。

原主,皇權,隻能暫束他,卻永遠休想折斷這種人翅膀。

明辭越,看一眼恐叫人此生難忘。

紀箏咽了咽唾沫,忽地覺得皇叔離自己好遠好遠,雲泥之彆,是完完全全兩個世界人。

恰是這時,明辭越轉過頭,微微一頓,淡然一個笑。

紀箏仿佛偷窺被人抓了個正著,猛地低頭收回視線。

此時又聽黎嬰道:“聖上盯了臣妾這麼久,臣妾今日妝容可是好看?”

黎嬰怎也是書中異域大美人,容姿絕對不差。可紀箏連細瞧一眼興致都沒有,覺得應該好看就含含糊糊地隨口應了。

黎嬰微笑道:“那聖上可願……”

紀箏猛地打斷他,“天呐,這又沒人盯著,你怎麼還和朕牽著手,兩個大男人還嫌不夠膩歪嗎。”

黎嬰裝作沒聽見:“聖上可願意與臣妾……”

紀箏又皺眉揚聲:“啊,你怎麼滿手心汗,把金子家當全穿戴在身上,這麼浮誇,瓔貴妃很辛苦吧。”

黎嬰強撐微笑:“聖上可願意與臣妾相伴恩愛一場,認真。”

紀箏摩挲著下巴,把距離拉遠了一臉問號地打量著他,末了,一隻手搭上他小腹。

“可以啊,瓔貴妃若是真誕下皇子,朕可以考慮給你一個母憑子貴機會。”

紀箏歪頭壞笑,“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