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留不下?如此寬敞的彆院, 幾近奢華的配置,留不下一個明辭越?

紀箏詫異,瞬時又反應過來, 留不下, 當然留不下, 明辭越是屬於乾英殿龍椅的,是屬於延福殿玉榻的,這麼張破紅木床怎麼可能留得下他?

他怔怔地望著明辭越,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不久的將來,這樣一副頎長高挑的身軀, 穿著一身明黃色的中衣,上身挺直如鬆, 坐在空曠宏偉的大殿之中, 金貴奢華的軟帳玉榻之上,半張臉映照在昏黃飄搖的宮燈之下, 手持一卷奏章細讀。

果然,紀箏在心底默默地歎了口氣, 隻有明辭越的入住, 才能讓金玉之殿重新散發出原應有的帝王之氣。

他突然發現明辭越毫不避諱地直視著自己, 那雙眼睛在笑,明明神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嚴肅恭敬,但下眼瞼卻偷偷彎了起來,笑得非常不“君子”。

紀箏瞬間回憶起了夢境, 自己隻要被直視著就會不知羞恥地口吐真言的夢境。他下意識地彆過頭去, 冷笑一聲,揚聲譏諷道,“笑什麼笑!偌大一個鄭越府容不下你, 難道還真想跟朕要延福殿的龍床不成?”

隻是一句玩笑話,明辭越竟當真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紀箏一時無語,心裡惦記是一回事,當著君王的麵表露出想要龍床又是另一回事。主角怎麼突然囂張了起來,他鹹魚皇帝不要麵子的嗎。

紀箏斟酌著尺度作勢發怒:“明辭越,朕就是太寬容放縱,對你太好……”

“這喜袍……也是聖上對臣太好?”明辭越眼尖,從他藏青色厚襖之下一眼望見了那件絳紅色的喜服外氅。

紀箏:……嗚嗚嗚,紀鹹魚不要麵子了。

夢境與現實微微重合,或許明辭越真的會舉著喜服逼近過來,一點點地與他貼合……紀箏猛地一瑟縮。絕不能說出是送給明辭越的喜袍!

他乾脆地告訴了明辭越這是常晴做出來的樣品,而皇宮之內即將秘密進行的紡織生產則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紀箏表述得吞吞吐吐,含糊其辭,並不想將所有內容都告訴明辭越,在他眼裡,主角還是太正直了,不知道對宮廷水麵之下的排兵布陣又能接受多少。

明辭越聽完思索片刻,注視著小天子,神情認真地追問道:“臣方才看到武安侯府三公子顧叢雲的手裡拿著與臣這件相似的外氅,也是聖上贈予的?”

紀箏:……怎麼解釋。

明辭越即刻又自問自答道:“聖上怎麼可能贈他東西,大約是利用顧公子風流貪玩的性子,讓他在京城酒樓裡多做展示,儘快吸引更多買家。”

紀箏:……彆說了,意會就好。

明辭越自己繼續輕聲分析道:“衣物會專門銷往酒舍青樓之間,實則是為了借此收集起朝中貪腐好酒色官臣的名錄?”

紀箏發現了,他即便是隻字不提也會被明辭越跟上思維的步伐,甚至會被明辭越超前三四步。在謀劃策略之上,眼前之人恐怕有著天生的,無法抗拒的才華。

明辭越頓了頓,又是想到了什麼,笑意加深:“若臣為聖上,會先下一道削減官員俸祿,嚴禁出入酒樓的詔令,把他們逼到極點,讓他們不得不加大私吞侵占,對下剝削的力度,暴露出更大的破綻。說不定還會有被激起逆反之心的歹人,想儘辦法,變本加厲地把銀兩花在酒樓裡,投在女子的奢侈衣物之上……”

逼到極點,加大私吞力度……紀箏猛地一悚然,首先要被犧牲殘害的會是朝臣之下的萬千官民。

他抬頭,驚詫地望向明辭越,正巧捕捉到這人神情的瞬時變化。

明辭越即刻斂起了笑,連目光都垂了下去,恢複溫潤端重,淡然道:“聖上怎麼看?這是臣從史書中讀到的前人做法,一直不大能理解……”

果然,紀箏緩緩舒了口氣,這種狠厲高效的主意怎麼可能是出自明辭越的大腦。

他剛想說什麼,卻見明辭越翻手揚起了那件大氅,像是要給自己披上,卻在空中轉了方向,直直落在了紀箏的背上,連帶著他的鬢發一同完完全全遮蓋了起來。

“怎……”紀箏還未問完就被掩住了口。

“還請忍一忍。”明辭越的話音未落,紀箏隻聽自己身後傳來了幾聲高亢的口哨聲,嘻嘻哈哈一片鬨弄聲。

那些個醉鬼實在等不及,又追到窗戶口了。不知是誰先在窗戶紙上捅了洞,一群人爭著嚷著要從縫中一窺洞房。

紀箏被明辭越嚴嚴實實地護在懷裡,遮起麵容,不讓旁人窺見半絲。

那種雪後枯木鬆枝的味道又撲麵迎了上來,紀箏一動也不敢動,隻得任憑明辭越的氣息在自己周身肆意侵犯。

“嫂嫂忍什麼忍,大帥為了您都忍了那麼多年了,還不趕緊上!”

“瞧你這什麼話,王爺王妃是那種急色之人嗎?”

“看這身影,王妃姿色絕豔,這還能忍,殿下是不是不行!”

“怪不得之前看誰都眼神發冷,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