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打了個寒顫。
她咬緊了貝齒,自打那日聖上的一番動作後,她和主子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那三十大板,往死裡打的疼,她記憶猶新。
再加上今日的事,她知道,就算主子用得到她,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如今是小劉子尚在,主子才會隱忍不發。
她不怕死,卻是不想再這樣活著。
阿妤低低服下身子,做足了禮數才退出去。
幾乎是在她後腳剛離了正殿,裡麵便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破碎聲,這幾日阿妤已經聽習慣了,隻要不是朝她身上砸,她幾乎可以當作沒有聽見。
送她回去的路上,小劉子有意結個善緣,提點道:
“姑娘自己小心些。”
容嬪主子的模樣,他看在眼底,都覺得瘮得慌。
他都有些不懂,聖上既看中了姑娘,怎麼還將姑娘留在這瑜景宮裡?
阿妤抿著唇,眼底似閃過一絲膽怯,半晌才開口:“謝謝劉公公,奴婢記著了。”
小劉子見了今晚的事,此時再聽她的稱呼,心底又是驚懼又是熱乎。
他沒有久留,將人送到廂房就離開了。
阿妤進了屋子,將門嚴實關上,才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她直接坐在地上,拚命喘著氣,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心裡想的都如意了,可她的眼淚卻是大顆大顆地掉。
門從外麵被人敲響,阿妤身子一僵。
“阿妤,你在不在?”
是小李子的聲音,阿妤微微放鬆身子。
阿妤用沒受傷的手使勁拍了拍臉,她沒開門,而是直接說:“我在。”
外麵安靜了片刻,才傳來小李子擔憂的聲音:“你、沒事吧?”
她背靠著門坐下,將頭埋在雙膝間。
“我沒事啊!”
她聲音平靜,似還帶著一分笑,小李子覺得不對,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隻能放下心。
小李子剛要離開,又聽裡麵的人低低問道:
“……剛剛慘叫的人是誰?”
“是主子身邊的妙琴和秀雲。”
秀雲,就是之前被阿妤打了一巴掌的小宮女。
空寂的屋裡隻有阿妤一人,誰也看不出她的神色:“她們怎麼了?”
“被、被拔了食指的指甲。”小李子說得有些猶豫,顯然是不想讓阿妤聽見這事。
小李子擔憂地看著門內,裡麵久久才傳出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屋裡,阿妤癱在地上。
她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被包起來的手指。
指甲斷裂的疼,她剛嘗過,似心尖都在疼。
被直接拔了指甲的痛,阿妤不敢去想。
她隻是恨容嬪主子罷了。
就在阿妤茫然無措的時候,外麵忽然嘈雜了起來,房門被拍得啪啦作響,阿妤不想理會,外麵的人卻是直接撞開門,阿妤被開門的力道撞倒在地。
一堆人闖進來,拖著她朝正殿去。
那人用力按在她被包裹的手指上,頓時傳來鑽心的疼,讓阿妤直接白了臉。
她被按著跪在容嬪麵前,她眼睛紅腫,嗓子也乾澀:“奴婢見過——”主子。
她的話沒說話,容嬪直接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阿妤被打得偏開了頭,她看見了臉色慘白的妙琴正仇恨地看著她。
阿妤咽下了口中的話。
她忽然覺得剛剛莫名痛哭的自己太過矯情。
本就站在對立麵,她又何必惺惺作態。
阿妤的頭發被人拽住,迫使她抬起頭,正好看見容嬪主子眼底的恨意,她用著帶甲套的手捏住她的下顎。
冰冷的甲套貼在她臉上,阿妤打了個冷顫。
容嬪忽然笑了聲:
“打本宮進府至今,皇上隻為兩人打過本宮的臉。”
“你不過一個奴才,何德何能?”
阿妤身子繃直,卻沒有說話。
容嬪忽然失了興致,她鬆開手,冷聲道:“拖下去,杖責三十!”
她對阿妤說:“你說,你這次能挺下來嗎?”
她歪了歪頭,不等阿妤回答,就繼續說:
“挺過來也無礙,”她拆著甲套,用著輕柔的聲音說:“傳本宮的命令,不許任何人給這賤婢請醫女,更不許給她吃的!”
阿妤轟然抬頭,直直看向容嬪。
主子這是想將她活活折磨死!
她剛要開口,身後的人就捂住了她的嘴,隻能溢出些許支支吾吾的聲音,被人生生拖下去。
容嬪看著她被拖出去,冷冷地扯了下唇角。
之前是她想岔了。
不過是一個容貌出眾的奴才,少了這一個,她還可以再尋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