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宮女上位記 屋裡的星星 21100 字 10個月前

謹玉低著頭,不敢說話。

許久之後,皇後才說:“愣著做什麼,依著皇上剛剛說的,隻簡單地辦個宴會罷了。”

謹玉小心地問:“那可要將這消息傳出去?”

皇後臥在軟榻上,捏著賬冊不停地翻著,聲音很淡地說:

“傳出去作甚?淑妃本就心思敏感,若是宮人沒傳好話,不是惹得她心裡難受嗎?”

謹玉不敢再出聲。

這時傳話過去,淑妃會難受,可等到那日,發現今年的七巧節和自己期盼的根本不一樣,這心裡落差,可不僅僅是難受了。

坤和宮發生的事,誰也不知道,許多人都翹首以待七巧節。

去年的七巧節,淑妃向皇上提議,說是自己許久未放風箏,為了這一句話,去年整個後宮妃嬪皆陪她鬨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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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七月,乾玉宮,淑妃側躺在軟榻上,她模樣其實依舊清瘦,隻是小腹已經隆起,算起來,她已經有了近四月的身孕,她穿著羅紫色宮裙,青絲披散在軟榻上,女子麵容精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臉色有些慘白。

淑妃這胎懷得艱難,如今已經四月,臉色依舊沒能養回來。

甚至在聖上陪她用膳時,她都用塗抹些胭脂,讓自己的氣色看上去好看些,常惹得瑛鈾擔心害怕。

府上夫人特意傳過話,女子有孕時,最好不用要胭脂等東西。

可她完全勸不動娘娘,隻好任由她。

瑛鈾端著一盅酸梅湯進來,她輕聲喚起主子:“娘娘,小廚房剛做好的酸梅湯。”

淑妃蹙著眉尖,一手撫著小腹,視線落在那酸梅湯上半晌,才接了過來,剛喝了一口,她一直蹙著的眉尖就舒展了開來。

她懷孕後,格外挑嘴,還極為容易餓,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瑛鈾也想哄她開心,便說:“馬上就是七巧節了,到時候,娘娘也可出去散散心。”

淑妃眉眼也閃過一絲笑意,卻好似平靜地說:

“宮中這麼久還沒有動靜,誰知今年的七巧節還會不會辦?”

“皇上將娘娘看得這麼重,怎麼會不將此事記得,依奴婢看,到這時還沒消息,指不定是皇上要給娘娘一個驚喜呢!”

淑妃斜睨了她一眼:“就你油嘴滑舌。”

瑛鈾故作不依地撇嘴:“奴婢這可不是油嘴滑舌,隻不過說了實話罷了,娘娘可不能平白誣賴奴婢。”

淑妃眸子裡染上愉悅,一碗酸梅湯愣是被她用完了。

過了會兒,淑妃忽然說:“上日阿囷侍寢,是什麼時候?”

瑛鈾頓時止住了笑意:“是一月前。”

新妃入宮快兩個月,周寶林在其中著實算不得拔尖兒,她至今不過侍寢了三次,還是因為有主子在其中為她說好話。

淑妃閉上了眸子,她問:“這些日子,凝華樓的人可有來過?”

瑛鈾搖頭:“說來也怪,這近一月寶林主子都未侍寢,竟然絲毫都不著急。”

“一點也不著急?”淑妃倏然睜開眸子。

瑛鈾嚇得身子微抖,不解自家主子為何突然變了神色。

下一刻,她就聽見娘娘清冷的聲音:“宮中每半月的平安脈,可是如常?”

“這是自然,從皇上登基後,就沒有斷過。”

瑛鈾隱隱猜到她話中的意思,臉色微冷:“應該不是娘娘所想的那般……”

她這話說到一半,就有些說不下去。

因為她忽然想起來,給周寶林請平安脈的太醫,是府上的人。

若是替周寶林隱瞞了什麼,也未必不可能。

她臉色冷了下來,細想這些時日周寶林的變化。

以往就算不說,那種希望侍寢的意思總會流露出來一些,可這段時間,她就算來了乾玉宮,也很少說話,從不在午膳時留下,絕口不提侍寢一事。

“查!”淑妃冷然開口,即使如此,依舊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韻味。

能得盛寵多年而絲毫不衰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一絲優勢?

瑛鈾立刻點頭。

主仆二人都知道,周家雖可以進宮多個女兒,但是主位上的,隻要淑妃一個夠了!

既然她懷皇嗣,還受了這麼多罪,那其他的周家女就不必再有皇嗣了。

周家女,能當得起皇嗣一聲母妃的人,隻有她一人!

她絕不許出現差錯。

瑛鈾離開時,隻希望著娘娘的猜測是錯的。

周家的人脈,還不想對著周家人下手。

可若是周寶林當真有欺瞞……瑛鈾麵無表情,她和淑妃早已榮辱一體,自然不願淑妃有一絲弱勢。

若周寶林當真有了身孕,那周氏二房的人會支持淑妃還是周寶林?

誰能知曉呢?

為了杜絕這一可能性,必要時,她們隻能心冷一些。

印雅閣,周琪捧著曬乾的桃花瓣走到長廊上,立刻有小宮女湊上來:“周琪姐姐,奴婢幫您拿著吧。”

這個月聖上進後宮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這其中,就有一次落在了印雅閣。

彆看這一次侍寢,似乎恩寵不多,但整個後宮侍寢的也不過三人罷了,這樣一來,阿妤就格外顯眼了些。

對於印雅閣的宮人來說,主子看似溫柔平和,可卻不是好接近的主,唯一稱得上主子心腹的也就隻有周琪一人了,琉珠雖也是貼身伺候的,但是和周琪還不能比。

所以,這些宮人對周琪的態度,完全可稱得上殷勤。

周琪憋著嘴,捂緊了桃花瓣,隻想狠狠地瞪這些人。

她與阿妤姐姐之間的事,怎麼可能交給她們呢?

她昨日剛繡好了花樣,才讓阿妤姐姐同意給她做個香囊,她盼了許久,可不想假借人手。

周琪忍了忍,說:“不用了,我直接拿進去就好。”

小宮人也不強求,依舊笑著:“那奴婢幫姐姐掀簾子,姐姐注意腳下。”

阿妤聽見動靜,抬起頭,就看見周琪氣鼓鼓的小臉,失笑:“怎麼了,這是?”

周琪癟著嘴,將滿盤的桃花放在案桌上,有些不高興地:

“她們總想和我爭著事做。”

彆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不過是想在主子麵前露臉罷了。

有她在,這些人想越過她伺候阿妤姐姐?做夢吧。

阿妤笑著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有人幫你做事,你不是正好得閒?”

“躲懶都不會,笨不笨?”

周琪任由她捏著自己的臉,挑著裡麵較好的桃花瓣,咕噥不清地說:“主子偏愛我,本就沒什麼事做了。”

這桃花並不是她們摘的,而是她去中省殿,向劉公公要的,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桃花盛開的季節早已過去,倒是桃子還有些,就結在她們印雅閣後方的桃林裡。

阿妤鬆手,和她一起挑著。

其實在這後宮,並沒有什麼事做,若是真的天天躺著,怕是人都能躺廢了,那種喜歡清淨的人,每日請安怕是唯一出門的機會了。

阿妤不經意撚碎一枚桃花瓣,周琪輕笑:“主子的指甲倒是的確有些長了,若是染上蔻丹,定是好看的!”

她這話一出,阿妤頓時懊惱地拍了拍頭:“糟了!”

“怎麼了?”周琪忙揉了揉她的頭,不解地問她。

阿妤癱在軟榻上,問:“皇上幾日未進後宮了?”

“半月有餘了。”

半月有餘……剛好是她侍寢結束,就未曾進過後宮。

阿妤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她忽然站起了身子:“現在皇上在禦書房,還是乾坤宮?”

“這個我倒是知道,我從中省殿回來時,剛好遇見回乾坤宮的聖駕。”

阿妤看向銅鏡裡的自己,說:“這香囊還是留著明日再做吧。”

周琪猜到她要做什麼,忙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日頭還有些熱,主子剛好可以送份酸梅湯過去。”

琉珠聽見兩人的對話,趕緊走出去吩咐人準備酸梅湯。

周琪也站起身,替她更衣,不過還是有些不解:“主子怎麼突然想起來去禦前了?”

阿妤望著銅鏡裡的人,撫了撫發髻,斂眸說:“自打進了這印雅閣,好似都未去過禦前。”

那羞人的事,便是周琪,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說。

她餘光瞥見案桌上的櫻桃,眸子輕轉:

“取些冰塊來,將這櫻桃冰上一同帶過去。”

周琪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將她腰間的腰帶束上後,連忙去吩咐人取冰塊。

阿妤輕咬唇,將梳妝台上的凝脂膏握在了袖子中,這一動作,讓她臉頰頓時生紅。

她知道,這麼久過去,即使聖上有傷,也應是好得差不多。

但總歸她也該表個態出來,上次聖上走得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撓了他,但依著上兩次的情形來看,必然也是一樣的結果。

阿妤一行人剛離開嫻韻宮,倬雲樓的許美人就得了消息。

“你是說,鈺才人往禦前去了?”

許美人難掩驚訝,聖上不喜後妃去禦前,即使她剛進宮不久,也是知曉此事的,她也不明白,鈺才人哪來的自信,就這般直接往禦前去了。

她想了想,伸手招來落雲:“你,去廚房領著一盅湯,也去禦前。”

落雲微頓,有些猶豫:“奴婢去?”

“對,”許美人輕微眯著眼:“你尋著小道,儘量趕在鈺才人之前到禦前。”

落雲沒了話,也不敢再耽擱時間,忙去領了湯水,抄著小路,一路小跑到禦前。

雖是熱得滿頭汗,但終究是趕在阿妤前麵趕到了,落雲輕鬆了口氣,掏出帕子,仔細地擦了擦汗,才恢複往日的穩重,拎著飯盒朝殿前走去。

小劉子一看見她,就攔了下來:“落雲姑娘又來了?”

這一聲,叫落雲有些臉紅,什麼叫“又”?她來這禦前,頂多不過半月一次罷了。

若是讓小劉子知道她的想法,必定會說,其他後妃一個月也來不了一次,唯獨她這倬雲樓最是勤快。

阿妤走近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她微蹙起眉尖,有點猶豫不決。

周琪立刻輕呸了聲:“這倬雲樓的人腳步倒是快!”

阿妤看向她,她便氣鼓鼓地說:“我們出來時,這落雲還在倬雲樓呢!”

阿妤頓時了然,這是故意給她添堵?

她眸子微涼,雖不知哪裡得罪了許美人,但沒有她踩了自己一腳,自己還一聲不吭的道理。

周琪替她撐著油紙傘,她一身澀青色的宮群格外顯眼,離得遠遠的,禦前的人就看見了她。

小劉子對她印象很深,頓時收回剛剛心底腹誹倬雲樓的話。

這位鈺才人還是宮人的時候,來得可比倬雲樓的人勤快多了。

大殿的門忽然被推開,楊德公公從裡麵走出來,冷著臉斥道:“吵嚷著什麼!”

他這話剛落地,就見原要走近的鈺才人停了下了腳步,他微頓,又笑著迎了過去:

“才人主子什麼時候來的?”

阿妤心底鬆了口氣,臉上掛著柔柔的笑:“我本打算給皇上送些吃食。”

她朝落雲輕瞥了一眼,似乎有些遲疑:

“可皇上似乎還在忙,我便不打擾了,等皇上閒下來時,楊公公替我將這吃食送進去便好。”

“才人主子請慢!”楊公公連忙攔下她。

剛剛皇上剛發了一通脾氣,他們這些奴才正愁著不知該怎麼辦呢,這鈺才人最近也算得寵,許是見了她,皇上心情就會好些了呢?

這般一想,楊德就低了低頭,道:“才人且等會兒,奴才進去給您通報一聲。”

阿妤是有些不想進去了的,畢竟楊德出來時的臉色可不好看,猜也能大致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她可不想去做靶子,讓皇上出氣。

她還待說什麼,楊德就已經轉過了身,阿妤無奈地抿了抿唇。

落雲見了楊德對鈺才人的態度,心底有些落差,在楊德進殿前,攔住了人,說:“楊公公,我們美人主子也讓奴婢送了湯水來,不若楊公公一起稟報了吧?”

她特意咬重了“美人”二字,意在提醒,她家主子位份可是要比鈺才人要高。

偏生楊德不吃這一套,美人位份高?這宮中美人還少嗎?

既然想搬出許美人的名頭,那便讓她親自過來,能進一次這乾坤宮,下次他就賣倬雲樓這個麵子。

他揮開落雲的手臂,臉色微冷,看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如何說,這就不麻煩落雲姑娘親自教我了。”

落雲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心底又忍不住懊悔後怕。

阿妤移開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鬆柏上,隻當自己沒看見倬雲樓的笑話。

楊德很快就又走了出來,忙說:“鈺才人,皇上請您進去。”

阿妤和周琪對視了一眼,對楊德點了點頭:“勞煩楊公公了。”

落雲沒忍住問:“那奴婢呢?”

楊德站直了身子,有些不耐煩:“皇上沒時間見你,落雲姑娘還是回去吧!”

阿妤沒去看落雲的臉色,直接進了乾坤宮,倒是周琪,覷了眼她,心底暗笑。

她自打半年前的那件事後,就變得格外記仇,她才不會忘記,那日許美人特意去給主子添堵的事情。

阿妤不動聲色地拍了她的手,她才忙低下頭,斂下神色。

乾坤宮安靜地不像話,阿妤低垂著頭,映入眼簾的是暗紅的地毯,以及地毯上散亂的奏折。

阿妤頓時苦笑地扯了扯嘴角,給了楊德一個眼神。

她在看見落雲的時候,就不該猶豫不決,而是應該轉身就走!

她與楊德還算有些交情,沒想到楊德今日這般不厚道。

周琪早就被嚇得不敢吭聲了,阿妤深呼了一口氣,屈膝行禮:“臣妾請皇上安。”

她聲音低弱得可憐,台階上方的封煜幾乎要聽不清。

楊德忙給周琪使了個眼色,殿內伺候的人匆匆退了下去。

在大殿中央彎著腰的阿妤似乎都能聽見他們鬆了口氣的聲音,她掐緊了粉嫩的指尖兒,蹲了半晌也聽不見丁點兒聲音,她才怯生生地抬頭瞧了一眼。

這一眼,將她嚇得整個人身子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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