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奴婢在主子殿中,親眼見過這方帕子,是周、周琪姐姐親自縫製的……”
阿妤還未說話,尚衣局的謙姑姑就擰起眉頭:
“奴婢在尚衣局待了近二十年,自認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這帕子是今年宮女領新裝時,一齊發下去的,絕不會有錯!”
柘蕪啞了聲,滿臉的不敢置信。
阿妤不動聲色地輕撫發髻,她既然知道這是針對她而來,自然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封煜當下擺手,卻被阿妤忙聲攔下:“皇上且慢!”
封煜微頓,抬眸看她,就見她微擰眉看向那宮女:
“我平日待你們也算寬和,究竟與你有多大仇恨,才能讓你非要將這罪名朝我身上扣?”
柘蕪臉色微變,卻固執地一副聽不懂的模樣:
“主、主子何出此言……奴婢、奴婢隻是實話實說……”
阿妤看她這副模樣,便知自己是問不出來了。
她癟著唇,睜著眸子,委屈巴巴地望向男人:“皇上,這奴才一心陷害妾身,也不知背後是何人指使,皇上可要為妾身做主!”
封煜沒看她,隻是平靜地對楊德吩咐:
“將她拖去慎刑司。”
柘蕪臉色突變,害怕之色明顯,她幾乎是瞬間顫抖起身子,眼淚蹭得掉下來:
“皇上饒命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啊!”
眼看著她就要被拖出大殿,她突然大聲道:“是主子嫉恨陳才人有孕,想要買通劉醫女未果,才殺人滅口!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求皇上明察啊!”
陳才人頓時撫上小腹,警惕地望向鈺美人,她道:
“皇上,不如再聽這奴此一言,若她再言論不清,那處罰她也不遲!”
封煜不知在想些什麼,隻輕輕頷首。
拖著柘蕪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她連滾帶爬掙脫束縛,跪在大殿中央,不停地哭著:
“奴婢也是不慎聽見此事,卻未聽得真切,證據雖不足,但是皇上娘娘若是搜查印雅閣,定是可以搜到其他證據!”
她像是想到什麼,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不住地說:“對!……對了!劉醫女的發簪不見,定是被主子藏起來了!”
阿妤臉色冷了下來,但她沒說話,隻是不住地飲著茶水。
她胃酸不斷,再加上未用早膳,此時隻覺得渾身無力,她忍著難受,聽這宮人不斷的絮絮叨叨。
皇後派人去搜查她的宮殿,她也一句話沒說。
她隻是望向周琪,臉色微白道:“再給我添杯茶水。”
周琪剛動,就被柘蕪眼尖地發現:“不能讓她走!她一定是去銷毀證據的!”
阿妤要被氣笑了,手中的空茶杯直接摔在柘蕪臉上:
“給我閉嘴!”
茶杯倏然砸在臉上,然後落地,清脆的破碎聲傳來,隨後就是柘蕪臉上的劃痕溢出血跡。
她驚恐地感覺臉上濕漉漉的感覺,想叫出聲,卻在主子的冷眼下,啞然失聲,臉色慘白地顫抖著身子,害怕地眼淚直流。
其他妃嬪也捂唇,不適地擰起眉。
她陡然發作,打了個眾人措手不及,連封煜也沒想到她這麼放肆,不易察覺地擰起眉。
阿妤卻沒甚心思顧及那麼多,血腥味一傳來,她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再也壓製不住那股子難受,身子一彎,便控製不住地乾嘔出聲。
周琪慌亂地驚呼出聲:“主子!”
阿妤一張小臉褪儘了血色,用力攥緊椅柄,才勉強不會讓自己無力地滑倒在地,周琪哭著將她摟在懷裡,不住地喊她。
阿妤額頭溢出涔涔冷汗,乾嘔止不住,不禁如此,她甚至覺得剛剛茶水喝多了,不知是身子何處竟開始隱隱作疼。
她難耐地蹙起眉尖,睜著蘊含水氣的眸子去尋人,她哽咽著聲音,可憐兮兮地喊:“皇上……”
封煜早就下了台階,她剛喊出第一句,就將人摟在了懷裡。
容嬪還在一旁說:“怕不是害怕了,故意裝出來的……”
懷裡人是真的難受,還是裝出來的,他自不會認錯,封煜冷眼看她一眼,容嬪頓時噤聲。
阿妤隻覺得渾身都難受,哪裡有時間理會旁人,她窩在男人懷裡,疼得蜷縮成一團,連往日摟著男人脖頸的力氣都沒有,淚珠子何時掉下來的都不知道,隻顧著喊:
“好疼……皇上、我……疼……”
封煜眸色暗沉得駭人,他摟緊了女子,問她:“告訴朕,哪兒疼?”
“疼……渾身、都疼……”
女子委屈時是萬萬哄不得,聽出男人話中的輕柔,阿妤便覺得原隻是抽疼的身子,瞬間又疼上了幾分,讓她嬌氣得不行。
去搜查的人就是此時回來的,阿妤早有準備,他們自然是什麼都沒查到。
柘蕪驚恐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她藏起來了……”
封煜抱著人起身,陡然一腳狠狠踹在她心窩,柘蕪直接倒下身子,猛咳嗽幾聲,喉間一陣血腥味,這還不止,她聽見皇上聲音冷得似三伏天的冰塊的:
“將她拖進慎刑司,不許死了!”
柘蕪眼淚頓時落了下來,慌亂間,她朝一個方向看去,卻在那人袖子中露出某種東西時,頓時似泄了氣般,徹底癱在地上,她麵上還帶著血跡,可怖駭人,她不住地喊著饒命,卻還是免不了被拖下去的下場。
封煜丟下這句話,就打橫抱著人轉身離開。
眾人看著皇上抱著鈺美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心底皆頗不是滋味。
不知是誰忽然怔怔地說出了一句:
“鈺、鈺美人……身後好、好似見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