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的積雪剛掃清,花枝被壓得彎了腰,正如地上跪著的一排排宮人。
阿妤剛走近,便聽見一陣哭饒聲,她腳步微頓,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般嘈雜,後宮的人幾乎都在此,最容易渾水摸魚,皇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才會讓所有妃嬪都來此?
便是立威,也不該這般不管不顧。
阿妤此時站在禦花園旁的小徑上,遠遠望過去,便覺得心底堵得慌。
昨夜剛下的雪,地上甚滑,尤其禦花園內多的便是鵝卵石路,她連被人扶著走,都要小心翼翼的,如何往人群裡去?
她望了濕滑的地麵良久,眸色微深,皇後究竟是如何想的?
頓了頓,她伸手招來周琪,壓低聲音道:“去乾坤宮,看看皇上在不在。”
“若是在的話,便請他過來一趟。”
周琪剛走,阿妤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她回頭去看,就見周美人踱步而來。
“你怎麼在這兒?”周美人下意識地驚訝。
隨後,她擰起眉:“看來皇後當真是氣狠了。”
阿妤卻沒說話,隻是輕搖了搖頭。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心底隱隱約約地有些不安,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剛到禦花園的謹竺,不經意間掃到小徑上站的二人,險些心臟都要跳出來,她臉色突變,快步走過來,屈膝行禮:“奴婢請鈺美人安,請周美人安。”
等起身後,她望向鈺美人微隆起的小腹,隻覺得額角突突地疼。
謹竺勉強勾起一抹笑,忍不住道:“鈺美人身懷有孕,怎麼也在此處?”
阿妤不自覺地攥緊手帕,她眯起眸子,輕聲問:“不是娘娘懿旨,讓所有妃嬪皆要來觀刑嗎?”
“怎麼可能!”
謹竺下意識地反駁。
她太了解娘娘了,便是再如何生氣,心底都會記著分寸,在孕期見血,本就是忌諱,娘娘怎麼可能明知故犯?
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阿妤心瞬間沉到了穀底,那抹不對勁的地方終於有了答案。
她又問了句:“不是娘娘親口所言?”
娘娘下令時,謹竺不在宮中,自然無法回答此話。
但是她知曉,便是娘娘親口說了讓各宮主子奴才都要來觀刑,也絕不包括有孕的二位妃嬪。
忽然,謹竺臉色微白,她艱難地問:“敢問鈺美人,是誰去鈺美人宮中宣娘娘旨意的?”
阿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自是娘娘宮中的謹玉姑姑。”
謹竺心底暗喊一聲遭,便聽鈺美人又道:
“謹竺姑姑,謹玉姑姑離開印雅閣時,曾說過一句,她要親自去乾玉宮請人,瞧著時間,她應是已經到了。”
謹竺倏然失了往日的冷靜,怔愣片刻後,她低低服下身子:
“謹玉必然是誤會了娘娘的意思,還請鈺美人恕她失禮之處,奴婢會將此事如實稟告娘娘。”
她又道:“奴婢還有要事,先行告退,煩請鈺美人多顧及自身,就此回宮!”
說罷,她匆匆轉身離開。
即使她已經可以就此回宮,但阿妤仍有些不安。
她剛想說回宮,餘光就不經意瞥見有些失神的周美人,她頓時凝眸,謹慎地看了眼四周,衝小福子使了個眼色,才狀似自然地問:
“周美人常去乾玉宮,可知曉淑妃娘娘最近如何?”
“淑妃近日身子不適,我許久未見過她了。”
阿妤看著她微涼的臉色,啞了聲,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
她擰著眉,難得有些納悶。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關於流言一事,她早便猜測與淑妃有關,畢竟,這事後的最終得益者太過明顯,她便是想猜不到,都難。
四妃之一,又即將誕下皇長子,足以撐起她的野心。
但後麵觀刑一事,她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周美人看出了她的想法,涼聲說:“她與你不同,她即將臨盆,早一日晚一日的,無甚差彆。”
!但若能借著處事不公、罔顧皇嗣等罪名扳倒皇後,那她便是利大於弊。
即使扳不倒,能讓皇上對其心生芥蒂,也足夠了。
阿妤擰眉,還是覺得不對:“可……她怎能確保皇嗣安然無恙?”
周美人反問了一句:“她為何要確保?”
虎毒尚不食子,這淑妃若真如周美人所說,那便真是魔怔了。
其實此事還有疑點,但阿妤瞥了眼周美人的神色,便知她定然是聽不進去的。
阿妤準備回宮,畢竟這處人多混亂,誰知會出什麼亂子?
她剛轉了身,就瞧見周琪匆匆跑來,周美人也看見了,便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