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酉時,阿妤撐著身子從軟榻上起來,她看清周圍的環境後,愣了下才想起來,這是乾坤宮。
陪著封煜用過膳後,離宴會還有一個多時辰,她未想那麼多,隻是懶得再回去,沒想到居然不小心睡著了。
對她這番行為,封煜任由之,阿妤自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阿妤撫額,隻覺得她近日愈發嗜睡了,浪費了許多時間,索性,她也沒甚要忙的。
透過屏風,阿妤隱隱看見外麵皇上依舊伏在禦案上忙碌著,再聯想自己睡了這麼久的休閒模樣,她眉梢微動,果然,越是身在高位,越是身不得閒。
“醒了?”
在她自我發呆時,封煜不知何時走了進來,阿妤頓時回神,軟軟糯糯地笑彎了眸子:“到時間了?皇上怎麼不叫妾身?”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殿內已然燃起了燭燈,看樣子,時間算不得早。
燭火輕搖曳,明明暗暗地映在男人身上,殷長的影子將阿妤攏在裡麵,封煜斂眸看著她,乏累地捏了捏眉心,說了句:“無妨。”
阿妤仰著臉,青絲被睡得有些淩亂,至少不能這般就去太和殿。
她攏了攏發絲,驚呼一聲,忙叫起周琪。
乾坤宮是皇上就寢的地方,自是有梳妝台的,阿妤匆匆走過去,不經意間掃到銅鏡前的一個錦盒,她輕眯眼,扭過身子,故作矯情地嬌哼了聲。
封煜靠在軟榻上等她,聞聲,挑眉:“又鬨甚?”
阿妤撥弄了下那個錦盒,似酸溜溜地說:“不知是哪位佳人,竟叫皇上這般費心,在乾坤宮都特意備下盛放首飾的錦盒。”
那個錦盒,和她平日裡裝著玉簪首飾的錦盒十分類似,她瞥了眼,就大致猜到了裡麵是什麼。
封煜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頓了下,倏地哼笑:
“你倒是貴人多忘事,這裡是甚,你不該比朕還清楚?”
阿妤狐疑地擰起眉,見他這麼說後,就直接打開了錦盒,裡麵放著兩支並不是如何貴重的玉簪,但阿妤卻是很快地反應過來。
這是她“不小心”掉落在皇上這兒的。
阿妤輕咳了些,姣好的臉頰微紅,頗有些不好意思。
封煜覷了她眼,再看向那個錦盒,她那點小心思,他不過看透不說破罷了。
反正這般胡鬨的隻有她一個,兩支簪子,留在乾坤宮,也不礙事。
稍頓,封煜忽地想起了什麼。!。
沈氏未被貶之前,也曾發現過這兩支玉簪,當時她捏著玉簪看了許久,不過她隻是提了句,就沒再過問過。
也是因此,封煜才叫人將玉簪收進錦盒。
在離開前,阿妤覷了眼那個錦盒,軟糯笑著依在封煜身邊,兩人都未多提,但也任由那兩支玉簪躺在那裡。
阿妤耽擱了些時間,到了太和殿時,裡麵已然是熱鬨一片。
太後和皇後居於高位,剛踏進太和殿的一瞬,阿妤就立即鬆開纏繞在封煜臂彎處的手。
封煜有所感,腳步微頓了下,覷了她眼,倒也沒說什麼。
一直都是這般,她看似任性驕縱,但是總有時候,她懂事得叫他側目。
越走近,眾人起身行禮,阿妤連忙側過身子,她尋視過去,才在周修容身邊尋到一個空位,剛欲走過去,忽地聽見皇上沉聲說:
“你坐這兒。”
這話是對她說的。
阿妤還沒扭頭看過去,就有這樣的感覺。
果然,她轉過頭後,就見封煜淡然地看著她,指向的位置離他很近,在和皇後幾欲相對的位置,她還沒動作,宮人就迅速地桌子移了過去。
頂著眾人的視線,阿妤輕吞咽了下口水,低聲提醒:“皇上,這是不是有些……”
她承認她平日裡算是得寵,但是倒也不必如此。
封煜沒理會她這話,他想得透徹,總歸她便是低調,隻要他對她尚有恩寵,針對她的動作就不會少,既如此,張揚些,也沒甚不好。
他喜她張揚驕縱的模樣。
阿妤阻攔無果,下意識地朝皇後看去,恰好撞上皇後的視線,皇後朝她溫和地笑了笑,與往日態度無異。
待收回視線後,阿妤不著痕跡地輕抿唇。
皇後真的不在乎?
若是她,即使知曉不該說甚,也會露出些不高興的神色。
忽然間,阿妤竟意識到為何皇上一直尊敬皇後,卻待她恩寵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多少。
若有人待你隻有一種態度,不怒不悲,甚至連臉上溫和的笑都是因為這個身份該是如此,你又如何能投入感情進去?
至少如她這般,皇後雖並未加害過她,甚至對她態度一直算得上溫和,可她對皇後是如何都親近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