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星光零落, 站在暗影裡的人身後是夜幕星空, 寧茴眼睫微微顫動, 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發光的裴郅真好看。
裴郅不知道在寧茴心裡已經給他加上了八毛錢閃亮亮發光特效,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庭院裡的莫名安寂。
寧茴回過神來有些恍惚,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臉,好叫腦子清醒些, 然後萬分真誠地給他道了謝。
裴郅冷厲的眉眼泛染上了月光, 上挑了挑,算是接受了她的謝意。
他側過身眼見著她乖巧和順臉泛紅暈的樣子,背在身後的右手輕撚了兩下袖口,他從來就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心中有想法手上便也有了動作。
手落在白裡透紅的臉蛋上輕輕揪了揪,手感極好, 實在是忍不住又捏了兩下。
揪了人裴郅又麵無表情地收回手, 迎著她有些迷蒙的目光點了點頭, 輕抿著唇轉身走了。
寧茴捂著臉,自己又捏了自己兩下,茫然的很,偏頭問青丹青苗道:“我是說錯了什麼話,哪裡惹到他了嗎?”
上次他捏她是因為她把安陵郡主推下了河??這次是為啥?
青丹青苗對視一眼,笑道:“少夫人怎麼會這麼想呢?”
寧茴頭暈暈的, 她們再這麼一笑覺得更暈了, 腦子裡一片空白的她叫了春桃先把小梨花樹照看好, 半靠在青丹身上進了裡屋去,被硬逼著喝了半碗極其難喝的解酒湯方才卸妝沐浴。
裴郅不疾不徐地回了西邊兒院,月光填滿了窗欞,透徹明亮。巴掌大的青瓷小碗裡栽種著的白色小野花在清光沐浴下顯得格外嬌小憐弱,他搭在窗台上的手往右移了移,端起院裡小廝叫人特質的小滴壺,輕晃了兩下,水滴浸落進去,泥土的顏色隨之漸漸變的黑亮。
裴郅垂眸凝了會兒,取了書來坐在小榻上。
……………………
因魏成晚久病不愈,昭元帝已是許久未見她,轉頭便留她多說了幾句話。
她坐在小太監搬來的椅子上輕嗅了兩口紫宸殿中的山茶花淡香,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昭元帝一身酒氣,被張公公伺候著喝了杯解酒茶,有些閒散地靠在龍椅上。寫滿了佛經的紙張堆疊在禦案正中,他取了幾張細細翻看,紙上的字跡叫他目光一頓。
“安陵的字是越發好了。”昭元帝聲音平緩,叫人壓根兒品不出裡麵的味兒。
魏成晚彎唇笑了笑,“都是小時候姑姑教得好。”
昭元帝看著她,語氣有些冷淡,“你倒是還念著你姑姑。”
魏成晚細長卷翹的睫毛飛快地上下煽動了兩下,回道:“姑姑疼愛安陵又費心教導,安陵自然是記在心裡的。”
她這副樣子真是像極了當年的魏雲暖,昭元帝瞧了半晌又不由想起紅綾河蛇襲和文嬤嬤上報回來的那些話,他心中微歎,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然而你卻有負於你姑姑當年的教導。”
魏雲暖當初喜歡極了這個肖似她的侄女,未免不著調的兄嫂帶壞了孩子,特意將她接到身邊親自教導,當年還曾當著不少人的麵說這個孩子與她親女無異,小時候的魏成晚也確實乖巧。
可是……
“隨著年長,你這性子是越發乖戾了。”
魏成晚抬眼望著坐在上首的威嚴帝王,若是旁的晚輩聽見這樣的話隻怕早就跪地請罪了,她卻是波瀾不驚仍舊安坐在椅子上,很是平靜地說道:“陸叔,安陵一直都是這樣的。”
從小到大,所有加在她頭頂的名聲都是外人自以為是地給她安上的,她從來沒有承認過也沒說過她是他們想象的那個樣子。
昭元帝氣息微滯,他是沒想到這孩子會直說這樣的話來,心中五味陳雜,目光更是複雜難辨。
紫宸殿陷入了沉寂,張公公半彎著腰換了杯熱茶,昭元帝輕撫著沾染著熱氣的杯沿,半晌才開口緩緩道:“早些啟程回江都去吧。”
魏成晚哪裡能願意,起身站在殿中間,屈膝跪在地上,她道:“陸叔,您一向愛護安陵,這一次也求您成全。”
昭元帝剛拎起的茶蓋又砰的落了回去,聲音微有些發冷,“不可能,你想都彆想。”
魏成晚挺直了脊背,精致的麵容上表情執拗,“安陵喜歡他。”她頓了頓,幽幽道:“很喜歡。”
昭元帝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裴卿已經成婚了,難道你還想以郡主身份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