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已經入了鍋, 滋滋的聲音伴隨著誘人的香味兒溢滿了整個廚房,魏雲暖一邊翻炒著鍋裡的菜, 一邊分神看向坐在灶火間小板凳上鬱悶地戳著柴火的寧茴。
“莫要再往裡添柴了,這個樣子剛剛好。”
寧茴放下火剪,問道:“魏姨, 向你討要山茶花的是誰呀?”十二萬啊!眼看著都要到手了, 她絕對絕對不能讓它從手邊兒溜了!
魏雲暖微微笑道:“裴郅啊。”
寧茴倏忽睜大了眼,“咦?裴郅??”
魏雲暖手腕兒一轉將菜起鍋,“是他。”
她將碗碟放到窗格前的案幾上,說道:“他可是從未向彆人討要過什麼, 難得向我開這個口, 我自然給他了。”
她遠在齊州其實與裴郅交情疏淡,但是京中有長公主, 她們二人隔三差五便會通信,難免會提及到老友們的那些後輩。再者她看人一向通透,兩三次的接觸能摸個大概。
她又道:“你們是夫妻,給他或是給你也沒什麼差彆, 快看著我的火,莫悶氣了。”
寧茴放了幾根小木棍進灶, 心緒稍緩。
“青青草原, 我問裴郅要, 他應該會給我吧?”
青青草原剛開始聽到魏雲暖說山茶花被彆人討要了的時候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很快她嘴裡就說出了裴郅的名字。
青青草原熊貓臉的表情開始有些不大好, 這個裴郅會莫名其妙討要山茶花絕對不安好心, 依它看過無數本的經驗,它敢舉著自己的四條短腿兒發誓,那個臭男人絕對不安好心!
它喪氣地丟下鋤頭一屁股墩兒坐下,“不一定,他不一定會給你。”
寧茴對它的話表示懷疑,“上次長公主的梨花樹他都送我了。”
熊貓連連冷笑,“上次是上次,上次和這次是不同的。”上次那個臭男人還沒有什麼心思,這次,嗬!
魏雲暖和青丹青苗一起,很快就收拾出了一桌菜,她多年練就的手藝不比京中的那些大廚差,雖是些家常小菜卻相當可口誘人,寧茴今天又爬飛燕塔又在花園子裡繞了一大圈,用了滿滿的兩碗飯方才飽腹。
他們暫時還不會回京去,山茶花要過兩天再過來拿。
待到所有人用完飯又幫著把東西收拾了,這才向魏雲暖告辭。
魏雲暖將人一路送到了大門口,扶著門框靜靜地看著他們上了馬車,穿透雲層的陽光照落在她的身上,雪雕玉琢般的容顏上也浸了暖色,側身立著幀幀入畫。
寧茴在裡頭掀開窗簾子,她從未見到過這樣好看的人,瞧一眼隻覺得心都醉了,被江都兒郎奉為神女的魏成晚在她麵前都黯然無光。
寧茴對著她揮了揮手,不禁扭頭看向裴郅,裴郅的長相算是裴家三父子裡最好的,隻是他平日儘端著陰戾冷鷙,生生將十分的容貌壓到了七分。
他閒散地靠在車壁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地搭在小幾上,風流天成。
馬車已經動了起來,外頭傳來馬蹄噠噠和車夫甩著的鞭子的聲音,寧茴偏著頭,暗想著那位和魏雲暖齊名的蕭如雙又該是何等絕色。
寧茴神色拉了拉他懸晃的廣袖,好奇問道:“魏姨家在江都,為什麼要到齊州來呢?”
裴郅先是掀了掀眼皮子看了青丹一眼。
青丹忙上前將隔在兩人中間的小幾撤了,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
他順著袖子將人拉近了些,“你不妨猜猜看。”
寧茴:“我要是能猜我就不問你了,我哪兒知道啊。”
裴郅輕笑一聲將人摟進懷裡,埋頭湊近了些親了親她的臉蛋,輕咬耳語,“巧了,我也不知道。”
寧茴忍不住盯著他的臉看,眼瞧著人就要沉迷美色不可自拔了,青青草原蹲在花草叢裡暗戳戳地說了一聲山茶花才把她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差點兒就把正事兒給忘了!
“聽魏姨說她那株白色的山茶花是被你要了?”
裴郅就等著她問呢,聞聲輕嗯道:“是啊,我瞧那花極是喜人,便厚著臉皮討要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寧茴衝著他討好地笑了笑,目光澄澈,言語間有些躊躇,“我也極喜歡那花,你能割愛賣給我嗎?”
裴郅也衝著她一笑,微搖了搖頭,“不能。”
寧茴表情垮了下來,“啊?”她輕咬著淡粉色下唇,抓著他的手晃了晃,杏眸彎成了月牙,“為什麼呀,你賣給我我也會照顧好它的。”
裴郅喜歡極了她笑著的模樣,甜絲絲的像是蜜糖,儘管他並不喜歡甜食。
“我不賣,但是……”
他這一鬆口,寧茴歪著身子忙問道:“但是什麼?”
發髻邊的珠花凝著淺光,他修長的手指在上頭輕點了點撚著取了出來,長發散了半邊,穿過簾角的風從發間吹過,他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一下一下順著那幾縷在微紅的臉頰邊散亂躁動的頭發,規規整整地彆在耳後。
這動作太過溫柔,觸過耳尖微有些癢意,馬車內愔然無聲,她偏偏頭有些不自在。
裴郅眼瞼半遮著眸光,“我不賣,但是……可以送。”
寧茴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滿心驚喜,“真的?裴郅你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