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紫陽對視了一眼，在得到紫陽的同意後，把自己查到的內容說了出來，“那個妖物送去塞壬孤兒院的，是九兒的爺爺。”
“怎麼可能？”容情頓時驚了。他拿過床頭的電腦，將喻家的資料調了出來，其中就有聿九音爺爺的內容。
“你看！這是聿九音爺爺的所有情況。特案組的幾乎把喻家人查了個底掉，聿九音的爺爺根本就不是被領養的，也沒有走丟或者被拐賣過。”
“可你怎麼確定你查到的就是真的？”
“……”容情不知道怎麼回答。可心裡卻隱約覺得他們說的可能是對的。
容情想起來，之前在查程家人的時候，也出現過同樣的情況。如果不是程甜父母當初的工作簡曆還在，特案組是根本不可能查到後續內容的。更彆提發現他們代替了牧家人的生活軌跡。
所以如果，如果說當年公寓主人是從嬰兒的繈褓裡獲得的換命方法，那是不是可以認為，其實喻家人也同樣得到了換命的手法？而那個聿九音的爺爺，就是換命之後的受益者。
“所以這些事兒才會不停的找到九音，因為九音的爺爺就是孤兒院出來的！”容情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覺得不止。”紫陽跟聿九音的時間最長。他是第一個和聿九音簽訂關係的厲鬼。
“小九和喻家人一點都不像，小時候被送上山的時候，他師父還找人查過，查是不是喻家從哪裡偷來的孩子。後來證明確實有血緣關係。但是很奇怪的時候，不管是聿九音的父親，還是母親，都十分厭惡他。不是恨，就是厭惡。”
“就因為他能溝通鬼神？”
“這我就不知道了。”紫陽搖頭，“而且小九三歲的時候，喻家夫妻曾經來山上看過他一次，之後小九在幼兒園就差點被人摔死。幸好那時候小九會一些道術，把自己藏了起來，這才逃過一劫。”
“三歲？”容情在電腦上查了半天，最後查到一個幼兒園老師虐童案件。
“這裡的受害人是九音？”
“對！就是這個案子。”紫陽把事情原方不動的講了一遍，“當時九音失蹤了兩天，幼兒園都找不到他，後來他自己回到了山上。可畢竟隻有三歲，所以很多話都說不清楚。”
“他師父在調查了之後，懷疑是喻家夫妻搞鬼，就給他們打了個電話。果不其然，對麵聽說小九失蹤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表示，丟了就丟了吧！”
“九音師父的情況你也知道，他是小隱於林，雖然在玄學圈的地位不錯，可多年不出山，勢力已經不如以往。所以即便知道是喻家人搞鬼，他也隻能隱忍。”
“所以他讓九音穿了十幾年的女裝？”
“對。”紫陽點頭：“喻家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妻怕小九的師父騙他們，後續又盯了道觀許久。確定了小九確實不在人世之後，才徹底放棄。”
“怪不得聿沉璧的名氣會那麼大，都是為了隱藏。”
“對。小九越活躍，以喻家人的自大，就越不會把他和當初想要殺死的親兒子放在一起聯想。”
“那現在為什麼又放過九音？是因為要靠著九音喻永清才能活下去？”
“不是。”這一次開口的是少年，“因為九兒已經不是人了。”
“什麼意思？”
“他會累，會疼，會受傷，也會流血，但是不會死。”
“怪不得……”容情突然明白了聿九音每次用鬼道術法的時候，都用自己的血而不尋找替代的緣故。因為哪怕血流乾了，他也不會死。
容情感覺整個人都被寒氣籠罩。而就在這時，他的手卻突然被握住了。
“乾爺爺你彆嚇唬他，我沒事的。”竟然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聿九音。因為沒有休息好，聿九音的臉色依然有點蒼白。可他的精神倒還不錯。
“你……”容情想問聿九音聽到多少，可最後還是把少年調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這次不怕我難過？”聿九音歪頭看容情，而容情的回答卻讓聿九音有點驚訝。
“那些人不配讓你難過。”
聿九音忍不住笑了，抬頭看紫陽和少年，“你們看，我挑的人特彆棒吧！”
紫陽和少年各自摸了摸聿九音的頭，同時讚同的看了容情一眼接著就各自回到鎮魂符裡。他們能做的已經做完，剩下的還是要聿九音和容情自己處理。尤其現在這個案子涉及喻家，就更沒辦法瞞過聿九音。
“彆擔心，我和喻永清換命之後，我和喻家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哪怕現在去做親子鑒定，我和他們都沒有血緣關係。”
“我明白。”容情點頭。按照紫陽的說法，聿九音已經不是人而是半妖，當然不可能和喻家再有血緣牽扯。可即便如此，容情心裡也依舊不舒服。
之前調查喻家的時候，容情就發現喻家這幾年過的著實很好。喻永清在換命之後，一下子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五官變得更加俊美，就連性格也討喜許多。重點是喻永清的腦子，分明高考的時候爛成那樣，花錢上的大學。可大學之後，卻意外品學兼優，現在四年過去了，更是直接成為了圈子裡的佼佼者，眾人口中的彆人家孩子。
可容情看過之後卻覺得這貨的人生假的不可思議，分明就是從聿九音身上偷來的。
可惜的是聿九音本身的運勢太好，天道寵兒，倒是白讓喻永清享受了。
“不用在意，氣運再好，也要能承受住。喻家也就這一代了。”
“你是說……”
“嗯。”聿九音點頭，“喻家原本就是要在這一代落魄的。如果當初留下的是我，或許還有可以挽救的法子，就像容家有你。”
似乎有些感慨，聿九音難得正經，“容容，你覺得我們倆是不是挺像的？隻是正反兩麵。”
“什麼意思？”
“你小時候被所有人排斥，但你卻有一個好母親護著你長大。現在的容家非你不可。我正好相反，所有人都喜歡我，除了我的親生父母。而我二十歲的時候，就被喻家害死了。”聿九音看著容情的眼睛，“所以我見到你的時候，就有一種想法，我覺得我們倆的緣分或許就是命中注定。”
“你見到我的時候就知道了？”
“嗯。不過那時候不知道會和你在一起。”想起剛見麵的時候，聿九音的眼神也變得格外溫柔，“我當時會管徐望的閒事，一個是有了因果關係，另外一個，是我看到徐望的時候，算到了他會帶給我一個很重要的人。然後你就來了。”
“那真的得謝謝徐望。”容情也跟著笑了。像是被聿九音的溫柔蠱惑，容情低下頭輕輕吻住他。
可一吻結束，聿九音卻伸手把容情推到在床上，狠狠地回吻了回去。
“等你腿好，我要對你做點彆的事兒。”低頭湊在容情的耳邊，聿九音低低的嗓音格外勾人。
而容情這一次也十分配合，他抬頭親了親聿九音的耳朵，“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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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溫存過後，聿九音也算是徹底清醒了。他其實還有點疲倦，可也並不要緊。關鍵是先解決那個塞壬孤兒院。
兩人到了特案組，聿九音先去了審訊室，他要親自再審那個公寓主人一次。
而容情則是帶著人查喻家，不僅是查聿九音的爺爺，還有聿九音的父母和喻永清。
經過紫陽的描述，容情現在越來越肯定喻家人一定和塞壬孤兒院有著特彆的聯係。即便聿九音的爺爺已經去世，那聿九音的父母也一定清楚的知道些什麼。否則，很多事情就完全說不通。
第一，他們為什麼要把聿九音送走？天道寵兒福緣深厚，落在誰家都恩澤數倍後代，聿九音的父母非要把他送走就是一件最奇葩的事兒。
第二，就是聿九音的父母為什麼會在三歲的時候去道觀看他，然後就要殺人？到底是親生的，無緣無故怎麼可能置於死地？除非是有什麼不得不殺掉聿九音的理由。所以當年他們看到了什麼？
第三，聿九音失蹤之後依然監視道觀，直到聿九音十四歲那一年，才徹底撤掉所有的布置。是因為到了時效，不需要在監視，還是因為聿九音十四歲那一年有什麼變故，所以才不得不撤掉？
第四，就是喻永清換命之後的變化。容情總覺得當初妖狐廟那個妖物不太像是喻永清自己找上去的。這貨是個十足十的小人，貪生怕死，就算真的感興趣也沒有可能主動一個人進去，所以肯定是有原因的。那麼到底當年是誰引他去的廟裡？目的是不是為了找出聿九音然後逼聿九音和他換命？
最後一點，也是容情最在意的一點，就是這個塞壬孤兒院為什麼一直不放過聿九音？
這些問題看似淩亂，可實則卻都有一條線連著，容情感覺，隻要他能揭開喻家人的秘密，或許這個神秘的孤兒院就能徹底露出他的廬山真麵目。
然而另外一邊在審訊室的聿九音，卻問出了一些很特彆的東西。
“你說那個孤兒院是外國人開的？”
“對。所以我才會堅信這個世界上就有人可以不老不死。”經過少年的折磨，公寓主人已經不想在反抗了。他狼狽的躺在血泊裡，不管聿九音問什麼，他都照實回答。
可聿九音聽完，卻若有所思。按照公寓主人的說法，塞壬孤兒院的院長一直都活著，且不老不死。
當年他把嬰兒送進去之後，出門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了那個神秘的院長。金色的頭發穿著修道士的衣服，俊美且聖潔，甚至給人一種天使般的禁欲感。可違和的是，當他和那個院長擦肩而過的時候，卻意外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不臭，也沒有腐爛的味道，而是一種會令人上癮的腥甜。”公寓主人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幾乎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他不是個人類，所以就更感興趣。後來我就去調查了這間孤兒院，令我驚喜的是，這個院長，竟然從民國到現在，都一直是同一個模樣。”
“我堅信他一定是掌握長生不老的法子，就很想知道他的秘密。然後我悄悄監視了這間孤兒院。甚至還想法子放了幾個孤兒進去當探子。可惜的是，什麼都沒查到。這間孤兒院的孤兒總是很快就會被領養走。而且我發現，不管我送進去的孩子是什麼樣，在住進去之後，都會慢慢變得優雅漂亮且聰慧。是不是很有趣？”他邊說著，邊打量聿九音，可聿九音毫無反應的模樣卻讓他覺得很挫敗，最後還是把所有的實話和盤托出。
“我觀察了那家孤兒院幾乎十年，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一個十分熟悉的小孩被人帶上汽車領養走。這個人就是你爺爺。”
“你怎麼確定他就是我爺爺？畢竟你見到的時候他隻是一個小嬰兒不是嗎？”
“氣息，你爺爺的氣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唯一變化的就是樣貌還有氣運。我見到他的時候，按照他當時麵向，注定活不過三歲。是個早夭的。可後來他被領走的時候，卻完全換了一個模樣，而更有趣的是，哪天他被領走之後，孤兒院裡突然死了一個小孩。大概也是十歲。悄無聲息的被埋在後山了。”
“我去挖開看了一眼，發現那孩子竟然是被換過命的。然後我就明白了原委。這孤兒院不是正經的孤兒院，那個院長應該是為有錢人服務，例如幫他們續命，或者幫他們命運不好的後代，換一個氣運滔天的命格。這樣就能保證這些豪門世家可以代代傳承下去。而孤兒院收的那些孩子，就是為了換命做準備。你爺爺換走的，是一個長命百歲的壽命。”
“所以你才弄了這棟公寓？”
“對。可惜我知道的換命法子隻是皮毛，最後還不得不把自己弄成半妖才能逃脫天道懲罰。所以我才會好奇，喻家人到底做了什麼，才能把你的命格完全還給喻永清？甚至瞞天過海，不受天道懲罰？”
聿九音沉默半晌沒有回答，一直到臨走之前才轉頭對公寓主人說了一句話，“天道容不得沙子，不管是誰，最終都要接受審判。”
說完，聿九音轉身就出門了。
他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必須要和容情商量一下。而且聿九音相信容情那頭在針對調查之後，肯定也有新的消息或者細節和他一起分析。
重點是，原本聿九音在換命之後就不怎麼想和喻家扯上關係，可現在看來，不是他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不得不解決。
如果那個孤兒院真的做的是這種營生，按照玄學圈規矩，聿九音可以用自己的手段懲罰。
然而可惜的是，喻家不愧是老牌世家，雖然眼下比不過容情掌管的容家，但做到滴水不漏卻沒有太大的困難。
如果放在過去，容情也不太好下手。可現在涉及案子，容情又抱著替聿九音討個公道的心思，自然狠狠地出手整治了一場。
容情做事一向狠辣，不夠短短兩個月，喻家就隻撐不住了。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妥協的意思，似乎想明著和容情打擂台。
這一天，容情有個不能推脫的酒會。他的秘書又恰巧病了。聿九音正好沒事兒，乾脆換了衣服陪他。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邊剛進會場，就在宴會主人的身邊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模樣俊美的青年，拿著酒杯和人談笑風生的模樣，遠遠看去，竟然和曾經的聿九音有七分相似。不是彆人，正是喻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