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晴空聽完楚千黎的科普, 她一時間有些恍神,驚道:“為什麼女神仙是管生孩子?”
“你這話問的……”楚千黎作為馬克思主義信徒,她不知如何解釋神仙分工, 隨口道,“男神仙沒這本事唄?”
邱晴空一想有理,她最終還是給碧霞元君上香, 嘴裡碎碎念道:“那什麼, 碧霞元君啊,願望就算了,我就希望你好, 不用送我什麼了……”
楚千黎聽得直犯迷糊, 她等邱晴空上香結束,又陪對方離開元君殿, 這才開口道:“你也沒有許願,為什麼要上香?”
邱晴空振振有詞:“這可是女神仙, 我們要給她打call, 不能讓她在道觀裡被比下去!男神仙都有香火, 女神仙必須也得有,這就是應援的力量!”
“……”
楚千黎兩眼發懵,她都不知道邱晴空信這些, 還是不信這些,但對方要是真信這些,為什麼還把飯圈打投的規則往神仙身上套?
殿外,談暮星正站在等待, 三人又前往文昌殿。邱晴空上香求完期中考順利, 她就跑去跟夥伴們會合,準備慢慢地往山下走。
道觀內環境清幽、人煙稀少, 楚千黎好奇地張望起來,問道:“這裡的房子有你們家以前的嗎?”
談暮星搖頭:“這邊是道觀的區域,家裡留下的建築在另一麵,現在是景區人員辦公的地方。”
三人順著小路走,卻突聞爭執聲音。
竹林旁的矮樓,一位道士被數人圍著,正苦於糾纏而沒法脫身。
一群人穿著名牌衣物,打頭的中年男人頭發稀疏、大腹便便,他滿臉焦灼地拉著道長,聲音嘶啞道:“道長,我求求您了,就讓我見大師一麵,這可是救命的事情,您總不能放著我一家去死吧!”
道士:“哎,您這話言重了……”
旁邊人幫腔道:“我們都上山多少回,現在就是情況嚴重。”
“是啊是啊,您也是修行的人,發發善心吧!”
道士被一群人鬨得頭疼,他無可奈何地往外走,卻又被這幫人堵住。
談暮星發現前方的混亂局麵,一眼就認出打頭的中年男人,不禁臉色微變、眉頭緊皺。他輕歎一聲,提議道:“我們換條路吧?”
邱晴空停下腳步,她探頭遙望:“前麵怎麼啦?”
楚千黎聞言一愣,疑道:“應該是道觀的事,跟我們也沒關係?”
談暮星頭疼道:“不是,那幫人前不久來過我家,我不確定他記不記得我,所以還是繞著走比較好……”
“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能說認識吧。”談暮星撓頭,“我家裡不是跟道觀很熟,就老有人跑來托家裡人找山上的大師,我爺爺後來嫌煩都搬到半山腰,就是不想搭理這幫人。”
有錢人時常會迷信風水算命,沒事還要靠改名字來改命,做生意更是有特彆多講究。國內北方以乾山聞名,但不是人人都有門路,當然會托談家找乾門大師。
何建平當初就是其中之一,後來被談暮星介紹給楚千黎。
邱晴空:“我聽他們說得十萬火急?為什麼不幫呢?”
談暮星麵露難色,他瞟一眼不遠處的人群,確認對方沒發現他們,這才小聲地嘀咕:“你們不要信這種人的話,這個張老板是從南方來的,據說是當地求不到人,才會一路求到北方來。”
“他現在說什麼一家人會死,但我家裡說他以前也不是什麼好人,一發財後就拋妻棄女、另找彆人,做生意還坑了不少老朋友,反正名聲特彆糟糕。”
談暮星垂眸道:“所以我才不信上香,要是誰上香願望就實現,那神仙也太功利了?”
“這不就跟人一樣,誰掏錢就替誰辦事,那還算什麼神仙。”
談暮星對玄學無感,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見過太多想靠算命追逐名利的人。他覺得這未免太諷刺,隻要有錢就可以改命,原來人的一生能用金錢來量化,那他還是不要信了。
楚千黎:“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啦,但算命的說白了也是人,他要是真願意花好多錢來算,沒道理從南邊求到北邊吧?這中間肯定還有緣由?”
“我不清楚呢。”談暮星思考道,“不過他以前確實是找南方師傅,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跑到北方來。”
張老板仍在前麵帶人纏著道士。楚千黎等人躲在竹林後,他們站後麵閒聊,並沒有被發現。
一側的矮樓屋內,茶香四溢,落棋無聲。老道隨手放下一枚黑棋,他看向窗邊的某人,催促道:“該你啦。”
窗口,少年道士透過窗縫看著對麵的情況,出聲道:“師傅,他們還沒走。”
老道:“莫慌,你小師叔能一打五。”
“他們這一周天天上山。”
“他們這一年天天上山都沒用,這可是生死卦,不然早有人接。”
張老板願意斥巨資找大師,隻要鈔能力到位,彆說有沒有大師,騙子都該找上門。這件事到現在都沒解決,完全是由於牽扯上人命。
搞玄學的人同樣愛財,但還是有一些忌諱,不能隨便碰生死卦。生或死是複雜的因果,不是人人都能接得住。
老道見少年道士遲遲不回來下棋,他同樣漫步到窗口看對麵,遙望左前方的張老板等人,又瞥見右後方的談暮星等人,不由怔愣道:“呦,居然能撞見山下的小友,還有小友的朋友們……”
“山下的小友?”少年道士疑道,“山下的那戶人家嗎?”
“是啊,這山以前是人家的,後來變成國家的。”老道盯著談暮星,露出苦澀的笑意,“唉,說起因果,我還背著他的因果呢。”
“什麼因果?”
“無非就是好心辦壞事,有些壞事不該當事人知道,偏偏就是被聽到,這叫造化弄人吧。我也一直在反思,卻不知道如何彌補。”老道歎氣。
少年道士:“為什麼不能讓當事人知道?他要是提前知道,不就能趨吉避凶。”
“在淵啊,你還是太年輕,有句話叫淹死的都是會遊泳的。你覺得能趨吉避凶,可萬一產生暗示呢?”老道輕笑,“你現在百卦百靈,但有一天算出沒法接受的結果,怎麼辦?”
少年道士沉默片刻,答道:“那就找辦法破解。”
老道:“說得輕巧,那你要是算不出破解之法,怎麼辦?”
少年道士不言。
老道見徒弟陷入苦思,不由開懷大笑:“山下人還可以說不信,偏偏你就沒有失算過,由不得你不信!”
少年道士無可奈何:“那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就這麼著,有些人一輩子不碰這些也活得順順當當,有些人一輩子鑽研術數也落不到好下場,真那麼容易搞明白,那還能夠叫命嗎?”
老道灑脫地擺手:“算什麼啊,都是白算,都是瞎算,還花錢上山找大師,大師都不一定能把自己算明白!”
竹林旁,楚千黎探頭偷看,前麵的人還沒走。
談暮星提議改道,換一個方向下山。
邱晴空擔憂道:“但那個道長被圍著不是很慘?景區的人不管嗎?”
談暮星:“我們去把保安喊過來?”
楚千黎在旁看戲吃瓜,忙道:“彆急彆急,道長挽袖子了!”
不遠處,道士被擾得煩不勝煩,他終於一擼袖子,擺出乾練的架勢,正色道:“張老板,剛剛有句話沒跟你說,貧道沒進道觀前是練家子的。”
張老板等人見勢不對,瞬間如鳥獸般散去,為道士讓出路來。
楚千黎遺憾道:“我還沒見識道長的武功呢。”
談暮星無力地領她走:“不要看熱鬨不怕事大。”
三人從乾山遊覽結束,沒多久就各自乘車回家。
期中考前的周末相當短暫,楚千黎突擊沒兩天就要考試,一時間萬分緊張。
期中考當天,提前到校的學生們圍在教學樓外,他們站在操場上閒聊,等考場開放就進樓前往不同教室。
楚千黎在角落裡茫然瞎轉,她手裡捏著複習材料,顯得格外焦慮。
談暮星難得見她如此緊繃,疑惑道:“你以前可沒那麼慌?”
“哎呀,我以前考得不好,可以說我沒有學,現在沒借口了嘛!”楚千黎長歎一聲,“終於要暴露我不聰明的事實嗎?”
談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