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顆星(2 / 2)

談暮星一愣,沒想到她說這話,他略感不好意思,又輕聲地應道:“……嗯。”

專家顧問組的房間挨在一起,交流起來也方便,隨時都能互相招呼。三人都是單人房,屋內家具極少,但收拾得挺乾淨。

片刻後,兩人互道晚安,楚千黎在屋裡休整,談暮星則去隔壁屋。

談暮星回屋放東西,還給家裡報平安。

“星星,在那邊住得慣嗎?累不累啊?”

“一切都好。”談暮星思索數秒,真心實意道,“我很開心。”

很開心跟她聊得來,很開心能一起看到新風景。

次日,楚千黎和談暮星早早地被潘義成叫起來,他們在食堂簡單地用餐結束,便被趕上車前往今日目的地。

潘義成還給兩人下發資料:“閒著沒事可以看看,這是那邊的地形圖,總鐵路有一段要經過。”

談暮星望著地形圖,評價道:“這裡很難建鐵路吧?”

潘義成奇道:“你也會堪輿嗎?”

談暮星微赧地搖頭:“不,隻是用地理知識分析。”

潘義成大笑:“那你跟老周是一類人!”

楚千黎看完圖,她瞬間頭皮發麻,就如在校考試時遇到難題。

潘義成瞧出她臉色不對,他乾笑著打哈哈:“慢慢看,不著急。”

潘義成跑到前麵跟周渠坐在一起,隻留楚千黎和談暮星並肩坐後麵。

談暮星發現她神色古怪,好奇道:“怎麼啦?”

“你剛剛說得沒錯,這裡就是很難建鐵路,主要地形怪。”楚千黎苦惱地撓頭,“怎麼搞都會撞到些忌諱。”

“忌諱?”

“對,風水堪輿就是為人打造宜居環境,要麼是生前適合住的,要麼是死後適合住的,部分原理甚至能用科學解釋,比如說穿心煞,你家屋裡風呼呼地吹,誰住都會容易生病的。”楚千黎無奈道,“但現在隨著時代發展,房價貴管不了戶型,怎麼都會遇到忌諱。”

古代大戶人家建宅有自由度,現在都是統一的樓盤,自然不可能十全十美。

楚千黎抖了抖手裡的圖紙:“這回也是一樣,照風水來看,確實不好建,但鐵路中間不可能斷,就隻能努力降低影響。”

這是無法避免的取舍問題,就像古訓裡不建議住在墓地上,但部分城市地下全是墓葬群,真照搬老一套沒法發展,自然需要各類專家動腦筋。

楚千黎和談暮星翻翻資料,又一路被顛得渾渾噩噩,索性在車上睡一個回籠覺。

漫長的旅途後,一行人總算抵達目的地工作站。

周圍的景色越發荒涼,基地附近偶爾還能看到蒙古包,工作站卻是杳無人煙、冷冷清清。

“好像沒有人呢?”楚千黎下車伸懶腰,她新奇地左看右看。

談暮星站在旁邊,他伸手拍攝起照片,記錄跟基地附近截然不同的風景。

周渠:“真沒有人就好了,前不久剛來工作站鬨過,那段時間我還不在,好在沒出什麼事兒。”

“火氣都那麼大?”

“可不是嘛,真要說起來工人也辛苦,大老遠跑到這裡開工,還不受當地人待見,人家心裡同樣委屈……”周渠凝眉道,“都是上過青藏高原凍土鋪鐵軌的,倒是在這裡被嫌棄起來。”

潘義成:“話是這麼說,但咱們也不在這裡設站點,當地人肯定覺得建完對自己沒好處,天天嘩啦啦地過車還影響生活。”

從全局來看,鐵路建成對整個區域發展有好處;從局部來看,不設站點的偏僻地區確實獲鐵路效益偏低。

“主要他們還有山神信仰什麼的,反正我問一圈也不明白,這邊信的東西都不一樣。”

周渠和潘義成聊著項目的事,楚千黎和談暮星則碰到工作站的人。

迎麵而來的男子皮膚黝黑、鼻梁高挺,他身上還纏著少數民族的裝飾彩帶,一眼就瞧到人群中的楚千黎,興奮地行禮:“他賽音百努!”

楚千黎和談暮星猝不及防被人打招呼,他們趕忙回禮,一時有點茫然。

男子語調較怪,帶著少數民族的韻味,饒有興致道:“我叫巴圖,你們就是遠方來的薩滿?”

“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楚千黎生怕他再來一段舞蹈,忙道,“我們都是社會主義建設者!”

果不其然,巴圖下一秒就嘴裡嘰裡咕嚕,眼看就要衝兩人跳起舞來,還要給楚千黎施行大禮。

楚千黎來到此處後被舞蹈傷到,她下意識地望向談暮星,瘋狂地發送求救信號,滿臉都寫著可憐無助。

談暮星隻得阻攔,為難道:“啊這……”

正值此時,周渠出聲叫停,詫異道:“巴圖,你乾什麼呢?”

周渠跟潘義成聊完工作狀況,扭頭就發現下屬對專家顧問組尬舞(?)。

巴圖被領導點名,他瞬間收回唱跳架勢,連說話聲音都正常起來,一秒切換到流利普通話:“沒怎麼見過異鄉人,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你在帝都上的大學,沒怎麼見過異鄉人?”

“我不是怕他們剛來失望,外地人都覺得這邊摔跤射箭會跳舞,我心說不能丟我們省的臉。”

周渠:“?”

周渠略感無語,他向二人介紹巴圖身份。對方目前駐紮在鐵道工作站,儘管是少數民族,但基本隻剩長相,連蒙語都不會說。

楚千黎和談暮星恍然大悟,這是一位調皮的少數民族同胞,仗著自己與眾不同的相貌妄圖用刻板印象蒙蔽他們。

楚千黎:“但你剛剛有說蒙語……”

“就會那一句。”巴圖語調一轉,又換一種腔調,“雷猴啊!”

“……”

談暮星禮貌道:“您是在帝都讀大學嗎?”

“是的,還怪不習慣呢,我們這邊上學都騎馬,帝都就不行。”

楚千黎聽巴圖還妄圖忽悠,她索性順著他說,悠然道:“可不是嘛,我在村裡都騎熊貓,回帝都也不行。”

巴圖讚賞道:“總算有人理解我沒馬騎的痛苦!”

談暮星:“……”兩位在帝都讀書真是受苦了?

周渠聽聞年輕人們的閒聊,他著實不懂他們的梗,點評道:“你帶的人像你一樣能瞎扯。”

“好像你帶的人不瞎扯一樣。”潘義成瞥一眼談暮星,又道,“你慶幸我帶的另一個不說話吧,不然真話比瞎扯聽著還離譜。”

潘義成心道,騎馬和熊貓算什麼,待會兒真把飛機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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