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謝昭的聲線低沉又隱忍, 透出三分克製的沙啞, 叫程遙遙心臟砰砰亂跳。
她雙手都叫謝昭扣著,掙脫不得, 逃避似的閉了眼睛,色厲內荏的威脅道:“你敢......我, 我要生氣了!”
微涼濕潤的夜風拂過, 水邊的茉莉花隨風簌簌顫抖起來,花苞綻開,吐露醉人幽香。
謝昭俯下高大身軀, 將程遙遙完全攏入懷中,叫月光也不得窺視這迷人春色。
“乖, 我就看一看......”
......
程遙遙氣哼哼縮在一旁, 眼角還掛著淚, 任由謝昭怎麼哄也不肯理他。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謝昭哄了她一會兒,程遙遙還是生氣,便從河裡撈起先前浸在水裡的西瓜, 掰成兩半。用勺子挖起中間那一塊最甜的瓜肉喂到程遙遙嘴邊:“妹妹, 吃一口。”
程遙遙揪起一把青草丟在謝昭身上:“大流氓走開!”
“......是你不肯鬆開我的。”流氓兩個字讓謝昭耳根熱起來, 抿了抿唇,低聲為自己辯解一句。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好,程遙遙頓時炸了毛, 紅著眼圈撲過來撓他:“你胡說!不要臉不要臉!”
“好,是我。”謝昭一手舉高了瓜,一手撫著她頭發順毛。
程遙遙對謝昭的嗓音很迷戀, 被他在耳邊低聲哄了好久才不生氣了。偷偷看一眼謝昭,他臉色正直坦然,沒有用剛才的事笑話自己的樣子,終於漸漸緩和過來。
程遙遙撅著嘴,掃了眼謝昭手裡的西瓜,哼哼道:“這西瓜甜不甜?”
“很甜。”謝昭從善如流,立刻把那一勺西瓜喂到程遙遙嘴邊。
程遙遙不情不願的張嘴咬了,冰涼如蜜,甘甜汁水一下子湧入咽喉,叫人渾身冰爽。
程遙遙一下子來了精神,自己接過勺子吃起來。
甜水村一向的規矩,看瓜地的時候可以吃瓜,隻是不能帶走。今天一到地裡,程遙遙就親自挑了個瓜,一直浸在河水裡,這會兒撈出來冰涼非常,正好入口。
瓜不大,程遙遙和謝昭你一口我一口,沒多會兒就吃完了。兩人手上都是西瓜汁,跑到河邊去洗手。
謝昭擰了一把皂角葉,握住程遙遙的手抹上去。程遙遙還生謝昭的氣,嫌棄地把他的手推開,自己洗。
謝昭垂了眼,不動聲色道:“妹妹,不要跑遠,有蛇。”
“!!!”程遙遙立刻貼緊了謝昭,警惕地瞪著波光粼粼的河水,夜裡的河水昏暗,時不時冒出一個泡泡,把程遙遙嚇得不清,“哪裡?哪裡有蛇?”
“有我在,不怕。”謝昭捉住她的手,把皂角液抹上去,一點點搓乾淨纖細手指,洗乾淨了才拉著她起身。
謝昭拉起一根繩子,從河裡撈出一個細口竹簍,裡頭有些聲音。
程遙遙湊過來看,裡頭有好幾條雜魚和許多紅褐色的小龍蝦:“真的有小龍蝦!明天做麻辣小龍蝦吃!”
“嗯,那多抓一點。”謝昭把簍子裡的魚蝦倒在一個簍子裡,把幾隻剝皮的田雞丟進細口竹簍裡,兩個簍子仍然原地放回水裡,靜靜等待魚蝦入甕。
謝昭道:“我去檢查一下瓜地,你在這裡休息?”
瓜地裡一望無垠,遠處的草叢漆黑一片,時不時發出窸窣聲音。程遙遙毫不猶豫地搖頭:“我不要。”
謝昭牽著她的手,道:“那我們一起去。”
月色如霜,照得腳下田壟十分明亮。程遙遙跟在謝昭身邊,一道在瓜田裡巡邏了一番。鄉下人淳樸,除了一些二流子和小孩,很少有人來偷瓜。看瓜人防的是一些小型野獸,比如野兔和山豬。
程遙遙問:“有沒有猹?”
“猹?”謝昭眼眸裡露出幾分困惑,“是動物嗎?”
“嗯,像刺蝟一樣的動物。”程遙遙比劃著講給謝昭聽,“偷瓜吃,要用鋼叉刺它……”
謝昭說他沒見過猹,表示要是程遙遙想玩刺蝟,他可以抓一隻給它。程遙遙想起上次慘死謝昭手中的竹鼠,十分禮貌地拒絕了他。
不過程遙遙的話提醒了謝昭,他帶了抓兔子的套子,在瓜地裡下了幾個。將偌大瓜田巡視了一番,除了一隻把程遙遙嚇到的草蛇以外,什麼異樣也沒發現。
折騰了一番,露水漸漸下來了。程遙遙搓了搓胳膊,終於覺得冷。謝昭把帶來的毯子給程遙遙裹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睡一會兒。
程遙遙打了個哈欠,安穩地靠在謝昭懷裡:“那你到後半夜叫我,我換你。”
“嗯。睡吧。”謝昭抬手捂住程遙遙的眼睛。
月光被謝昭的手擋住,眼前一片黑暗。程遙遙靠在謝昭身上,陽氣無孔不入地漫入身體,讓她感到十萬分的愜意,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程遙遙一覺睡得分外甜美,直到一陣鳥叫聲和流水聲將她吵醒。
“嗯……”程遙遙一歪頭,發現自己枕在了謝昭的腿上。謝昭一手撐著下巴,一手還搭在她腰間,狹長雙眸闔著,臉上一貫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色就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