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裡頭拴住了。謝昭轉過身, 站在門口淡淡望住她, 深邃眼眸裡翻滾著幽暗難明的光。
謝昭背光而立,程遙遙看不清他的眼神,卷著被子翻身, 仍然躺著:“你乾嘛閂門?”
謝昭道:“抓貓。”
“哪兒有貓?”程遙遙一下子來了精神, 左看右看,“屋子裡隻有我呀……”
謝昭低低笑了一聲。他嗓音透著金石質感,冷冽,低沉, 仿佛在人心頭敲擊了一下。
程遙遙話音未落,明白了過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脊椎竄了上來, 程遙遙細膩的肌膚上泛起細細顫栗, 直覺告訴她:危險。
程遙遙還來不及分辨那陣強烈的危機感從何而來,就見謝昭走到桌前, 抽出了筆筒裡的教鞭。
那根竹子顏色青碧, 約莫程遙遙的小手指粗細,磨得水潤光滑。程遙遙教謝昭讀書的時候,沒少用來打他, 美名其曰“愛的教育”。現在那根竹子落在了謝昭手裡,他很感興趣地打量著手裡的教鞭, 平時程遙遙揮舞著教鞭打他的手,小模樣神氣活現, 跟現在可完全不同。
程遙遙掀開被子跳起來, 叫道:“那是我的教鞭!你放下!”
謝昭握住竹子揮了揮, 竹子破空的聲響淩厲,又淡淡望住程遙遙:“你不乖,要教訓。”
“我……我……”程遙遙一下炸了毛,怒道:“你不準用這個打我!”
“是你說的,不好好讀書就要打。”謝昭很認真地與她分辨,“昨晚上課的時候你還打了我七下。前天你打了十一下,大前天……”
程遙遙心中警鈴大作。狗男人,果然有個小本本,連自己打了他幾下都記得一清二楚!
程遙遙可挨不了打。那竹子抽在謝昭的手上都能留印子呢,要是抽在自己身上,那豈不是要疼死她?程遙遙急道:“那是因為你上課不認真我才打你的!你……你敢打我試試看!”
謝昭居然讚同地點了點頭:“試試?”
程遙遙跺腳:“我要告訴奶奶!”
謝昭道:“你去。”
程遙遙看向謝昭身後被鎖緊的門,桃花眼急促地眨巴幾下,這才想起謝奶奶和謝緋都出去了。她後知後覺地叫道:“難怪不讓我去趕集,你早就盤算好了!”
程遙遙越想越覺得如此,她指著謝昭道:“謝昭你這個……你這個混蛋!”她半天都沒想出一個有殺傷力的罵人詞彙,越發委屈:“你早就想打我了!”
謝昭道:“是你自己要賴床,怎麼能怪我?”
謝昭一邊說,一邊慢慢走近床邊。程遙遙叉著腰,凶道:“等奶奶回來,我告奶奶去!”
謝昭笑了一聲。這笑聽著不是好笑,程遙遙越發害怕起來。她就是個窩裡橫,平時有奶奶撐腰,她就跟謝昭鬨騰。現在奶奶不在了,家裡就剩她自己……
程遙遙左看右看,撿起小竹枕砸向謝昭。謝昭抬手接住,放在一邊。床上空無一物,沒有彆的殺傷力武器了,程遙遙能屈能伸,果斷地道:“我不困了,我起床了!”
謝昭無動於衷:“晚了。”
“嗚……”程遙遙在床上急得跺腳,往後退到床沿,不讓謝昭抓到自己:“你彆過來,彆過來!”
程遙遙發絲淩亂披散在肩上,襯得一張臉越發地小,猶帶著海棠春睡的嬌豔。她身上隻穿著一條寬鬆睡裙,隨著她的逃跑,雪白裙擺花瓣似的旋轉,盛開。露出一雙光潔筆直的小腿,玲瓏雙足踩在席子上,雪一樣的白皙。
山體滑坡那日,程遙遙雙手雙腿上都磨出不少傷痕,她肌膚嬌嫩,輕輕一掐就能落下鮮紅印記,此時卻已經光潔如新,半點傷疤也看不見了。
也許真如村裡人所說,程遙遙就是一隻狐狸精,否則怎麼能生出這樣一副媚骨?
此時程遙遙瞪著謝昭,不像隻狐狸精,倒像隻不聽話的小奶貓般,警覺地向後挪動,連著小巧圓潤的腳趾頭也不安地攥緊。
程遙遙滿床亂蹦,跟謝昭繞著床跑。謝昭走到床頭,她就挪到床尾,謝昭走到床尾去抓她,她就跑到床頭。大床不堪重負般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謝昭隻有一隻手,一時抓她不到。柔軟裙擺幾次從他指尖滑走,隻抓了滿把滑膩。
程遙遙身嬌體軟,兼之心情緊張,一會兒就跑得小臉通紅:“呼……你你彆過來!你再過來我就翻臉了!”
她嬌滴滴的嗓音帶著喘,聽起來簡直撒嬌一般,叫人忍不住要再欺負欺負她。
謝昭似乎也察覺到了這氛圍,嗓音透出一絲啞:“不準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