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日午後,悠長靜謐。彆墅裡清涼安靜,全家都在午休。兒童房裡窗簾緊閉,光線昏暗,四個小崽崽躺在小床上呼呼睡。
四個崽崽長得一模一樣,小天使一樣可愛的蘋果臉,睫毛長長,嘴巴粉粉,穿著小背心和短褲,蓋著小黃鴨毯子,藕節似的胳膊腿露在外頭。
睡覺最不老實的卷毛崽忽然翻個身,小拳頭戳到自己兄弟的臉上。四崽白嫩嫩小臉被戳得皺起來,肉乎乎胳膊腿亂揮也沒辦法躲開,嘴一咧就哭起來。
乾嚎了兩聲,沒人來哄。四崽立刻不哭了,睜開烏溜溜大眼睛爬起來。三個肉乎乎小崽崽睡成一團,大崽腿壓在二崽肚子上,三崽橫著枕頭上,被子都踢開了,腆著圓鼓鼓青蛙肚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四崽扒拉開卷毛三哥的小拳頭,揉揉眼睛撓撓肚皮,奶奶和保姆都不在。他想了想,屁股朝床外往地下爬。
小短腿在半空中撲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夠著地麵。四崽皺起小臉,屁股一拱一拱往下拱,扯著卷毛崽的小短褲一點點往下滑。
卷毛崽無知無覺,小短腿一點點被扯下去,終於,四崽的腳丫子夠著地麵,噗通坐倒在地。卷毛崽的短褲也抓在了手裡。
兒童房經過特彆設計,每一處家具邊角都是圓潤的,地麵也鋪上軟墊。四崽慢悠悠爬起來,推開虛掩的門,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往外走。
長長的走廊上投射著碎金似的的陽光,窗戶外濃綠樹影婆娑,蟬鳴陣陣。這靜謐的一幕對小崽崽來說很陌生,平時總有爸爸媽媽奶奶姑姑和保姆們圍著他,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四崽走到樓梯口,往下看,伸出一隻小短腿。小崽崽還不會靈活地屈膝,小短腿在空中晃啊晃,夠不到地麵。
“喵嗷!”一道橘白影子從後頭閃出,叼住小崽崽的小背心使勁兒往後一扯。
四崽噗通坐倒在地。
犟犟急得毛都炸起來了,跳到樓梯前,兩爪搭在崽崽身上撐住,喵嗚喵嗚說個不停。
四崽烏溜溜大眼睛忽閃忽閃,聽了半天,伸手抓住犟犟的耳朵:“嘻嘻。”
一陣噠噠噠腳步聲,原本在墊子上睡覺的大狼狗也跑上樓梯。大狗狗比四崽還高出許多,長長的大嘴巴能含住四崽的臉。
四崽伸手又抓住慫慫的嘴巴:“狗勾~”
人類崽崽不懂得收斂力氣,抓到了敏感脆弱的鼻子,慫慫溫柔又忍耐地舔了一口四崽的手:“汪嗚。”
四崽很喜歡大狗狗,親昵地撲到它的脖子上蹭來蹭去。大狼狗一動不動,咧著嘴笑,尾巴搖得歡快。
橘白大肥貓忽然一躍而起,抽了大狗一巴掌。
慫慫汪嗚一聲,也舔了犟犟一大口,把犟犟橘白色漂亮的毛毛都舔濕了,嫌棄地跑得老遠。
不過,當四崽拽著慫慫的項圈下樓的時候,犟犟又跑了過來,前前後後地繞著四崽,操心得像個老父親。
天知道犟犟對自己的那幾個貓崽子可是嫌棄得很,沒有主動儘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
一下樓梯,四崽就噠噠噠飛奔起來,犟犟和慫慫亦步亦趨追在他身邊。
四崽目標明確,直奔廚房。
彆墅的廚房十分寬敞潔淨,各種食材廚具一應俱全。崽崽走到灶台前,揚起小臉。
灶台上擱著一盆鹵雞爪。程遙遙親自做的,雞爪剔了骨頭,加檸檬片和百香果泡得酸甜爽口,筋道又有滋味,全家上下包括幾個小崽崽都愛吃,當零食似的啃,每次做一大盆,一天就吃得差不多了。
四崽想著雞爪的滋味兒,吧嗒著粉粉小嘴,指著灶台上衝慫慫道:“要,要!”
慫慫倒是夠得著,可是偷吃是不對的。四崽見慫慫不動,自己踮著腳扒拉半天也沒拿到,小拳頭一攥就發出開水壺似的聲音:“嚶——”
慫慫急得圍著崽崽團團轉,為難又痛苦。
搪瓷盆忽然緩緩移動起來,發出刷拉的聲音。四崽和慫慫齊齊抬頭,上方探出一張圓圓的貓臉,犟犟嘴角勾起,散發出一股霸氣!
“給,給!”小崽崽往上舉起小手,興奮地撲騰。
犟犟一把梭哈,搪瓷盆哐當掉在地麵上,雞爪鹵湯打了一地。崽崽撅著屁股撿起一個雞爪往嘴裡放,咬不太動,卻不妨礙他津津有味地嘗雞爪的味道。
慫慫也當場拋棄原則,跟著一起吃起來。犟犟輕盈地幾個跳躍,翻出了一條香噴噴炸酥魚,拖到四崽身邊。
四崽在酥魚上留下個帶奶味兒的牙印,就沒興趣地撇開頭了。慫慫倒是很有興趣嘗嘗,挨了犟犟一巴掌後又果斷埋頭吃雞爪。
小崽崽坐在地上,一手一個雞爪吃得滿臉臟兮兮,小背心也滴滿了湯汁。一貓一狗趴在身邊,也吃得起勁,吧嗒吧嗒。
謝昭聞聲下樓,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十分鎮定地轉身出去,片刻後重新回到廚房門口,手裡多了台相機。
“哢嚓。”閃光燈亮起,小崽崽啃著雞爪抬頭。
四崽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留下了永遠的黑曆史,天真無邪地看著爸爸。
犟犟喵嗚一聲,大搖大擺地從窗戶跑了。慫慫有些緊張,耳朵豎了起來,不敢跑。四崽完全狀況外,衝爸爸伸出手咯咯笑:“爸爸~爸爸~抱~”
謝昭穿著緊身白背心和寬鬆長褲,越發顯得寬肩窄腰,肌肉流暢。他歎口氣,走過去將臟兮兮小崽子提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臂彎:“媽媽要生氣了。”
“爸爸,次~”四崽把沾滿口水的雞爪懟爸爸嘴上。
謝昭:“……”
謝昭把小崽崽翻個麵,端著他的小肥腰讓他看自己的傑作。原本乾乾淨淨的地麵上翻著一盆雞爪,檸檬片蔥薑和各種材料隨著湯汁淌了滿地。
四崽往下出溜,像隻不配合的小奶貓。
謝昭抓住他:“媽媽很辛苦的忙了一早上。為了拆骨頭,手指都劃破了。”
比指甲蓋還小的一絲劃傷,把他心疼壞了。
四崽一頓,圓溜溜大眼睛裡露出緊張:“痛痛!媽媽!”
謝昭認真道:“對,媽媽很痛,像你上次打針那樣痛。媽媽忍著痛痛給我們做好吃的,現在全沒了。”
謝昭語速很慢,用小崽崽能理解的話來解釋。四崽忽閃忽閃著眼睛,嘴巴漸漸扁了起來。
那表情與程遙遙一模一樣。
謝昭心裡軟成了水,溫聲道:“不哭。現在,在媽媽起床之前,我們一起把地板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