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離心(1 / 2)

惡毒女配翻身後 畫七 6459 字 3個月前

彩霞想逃,但根本無處可逃,她身上有傷,挪一下便是傷筋動骨的痛,包圍住屋子的火又是汛龜的本命神通,他是大妖,這火,但凡她沾上一點,今日便得被活活燒成灰燼。

這樣的境地,幾乎沒有任何的生路。

彩霞咬牙,從懷中拿出一麵古樸的小鏡子。鏡麵像是被長期的撫摸,人影映照上去,臉部輪廓顯得模糊不清,一麵水牆憑空出現,遇到那些蔓延過來的熊熊火舌,便滋滋的冒著白霧,但也隻能稍稍阻擋圍過來的火焰高牆,顯而易見,根本拖延不了多久。

滾燙的熱浪撲麵而來,銅鏡的另一邊,男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可以將生命彼此交付的同僚出手,將人吞噬的火苗暴漲,朝那個在床上縮成一團的身影不斷逼近。

身材高大妖氣滔天的大妖目眥欲裂,然而他的聲音、他的麵容都無法被另一邊的人聽到,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含淚縮到床邊,那些火焰一擁而上,將她吞噬。

汛龜熟悉的聲音裡淬著刺骨的寒意:“姑娘大業未成,鉤蛇不能有軟肋。”

銅鏡應聲而碎。

畫麵就此消失。

汛龜高高坐在庭院外的一棵禿樹上,眯著眼看著越燒越旺的房屋,嘴角笑意涼薄,像是看戲一樣怡然自得。半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將神識散發出去,然後驚訝地咦了一聲,神情凝重起來。

他伸手往虛空處一捉,那滾滾熱浪便像是被覆上了層寒霜,驀的平歇了下去。

被燒毀的房屋下,房梁倒塌,焦黑一片,裡屋的床榻一角,卻仍是好好的。

漫天的白羽散落,雲犽朝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初次見麵,彆來無恙。”

“你是何人?”同為大妖,汛龜能感覺到對方修為並不在他之下,他眯了眯眼,問。

“我家姑娘說了,彩霞雖做錯了事,但她的性命,是決計輪不到清漾來收的。”雲犽慢條斯理地給彩霞遞了麵乾淨的帕子,聲音不冷不熱,伸手指了指後院芭蕉叢邊的六棱隔窗,“姑娘在那邊,還能走嗎?”

劫後餘生,彩霞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她身子僵了一瞬,而後慢慢點了下頭,什麼話也沒說,環著肩膀走到了南柚的身邊。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彩霞的聲音輕得像是棉絮,又透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愧疚。

南柚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道:“回去再說。”

彩霞咬了咬唇,點頭,壓下了幾近到了喉嚨口的破碎哭音。

流芫饒有興味地盯著與雲犽對峙的汛龜,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後扭頭,像是不確定似的,問南柚:“這大妖的原型是……?”她漂亮的小眉頭一挑,緩緩吐出兩字來:“王/八?”

汛龜的目光頓時往這邊掃過來,淩厲的勁風帶起地上堆積的落雪,像是一柄柄寒光畢露的利刃,鋪天蓋地急射而來。

“放肆!”

流芫身邊小巧纖細的女子雪白的手掌一推,颶風形成漩渦,碎雪簌簌落回地上,她滿目寒霜,手腕翻轉,數十個風鬥漩渦便反向而行,呼嘯著將汛龜卷入其中。

“給我留活的。”流芫下巴微抬,稚聲稚氣道:“我身邊從侍,能打的有,能抗的卻少,這身硬殼,我看上了。”

南柚手掌微握,又鬆,再握,最終,下了決心。

“長奎,你也去,將他拿下。”南柚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儘量捉活的,他若不配合,便……殺了吧。”

流芫看了她一眼,神色奇怪:“殺個心存不軌的從侍罷了,你臉色怎麼白成這樣?”

“你何時這樣心軟了。”

流芫對這樣的場景司空見慣,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說到底,她跟南柚的成長環境仍是不同,雖然總表現出一副驕縱跋扈的樣子,但小小年紀,便已進了妖界懲罰臣下的司獄,生殺予奪,全在一念之間。

南柚是星主獨女,不知道同庶出博弈,爭權奪勢的滋味,她卻自小就有危機感,那種重的擔子,她不能讓長兄一人承擔。

而南柚雖然已經參與朝政,但依舊被星主夫妻保護得很好,嘴硬心軟,手上甚至沒有沾上過一滴血,猶豫遲疑,是必經的過程。

長風呼嘯,無數根脆嫩的柳條編製成了一個可遮天地的巨網結界,這裡的打鬥氣息,一絲一毫也泄露不出去。

流芫身邊跟著的大妖叫風靈,身子纖細小巧,麵龐卻冷若寒冰,她堵在汛龜的西麵,手掌不經意的微握,長風漸起。

雲犽身後展開巨大而潔白的翅膀,稍稍煽動,便形成刀刃一樣鋒利的氣流,他倒是一直掛著笑,唇紅齒白,少年意氣。

長奎和孚祗也悄無聲息從半空現出身形。

汛龜見到這一幕,眼中的晦色幾乎能化成水流淌出來。事情發展到這樣的程度,他如何能不明白,這群人怕是早就料到了清漾會對彩霞動手,等著給他唱這出請君入甕的好戲呢。

大意了。

火舌肆虐,暴雨如注,長風呼嘯,靈力被大力攪亂,房梁隨著打鬥坍塌。

以一敵四,哪怕是最能抗打的種族,也很快支撐不住了。汛龜猛地後退幾步,眼神怨毒,死死地盯著看著芭蕉叢後一身雪白的小孩,喉結滾動,強自咽下一大股腥甜,他陰惻惻地笑了一下,道:“今日技不如人,棋差一招,下回,定要千百倍奉還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