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緊緊抿了下唇,眼裡的光隨著她這幾個字眼,漸漸暗了下來,又成了一潭幽靜死水。
“三日後深淵開啟,你想挑選怎樣的獸靈?”昏暗的環境中,南柚雙手托著腮,低聲問。
“最強的。”流焜說完,勾唇笑了一下,聲音輕得令人毛骨悚然“不過,最強的獸靈,也輪不到一個廢人挑選。”
南柚微楞,而後反駁“成與不成,全看彼此間的緣分,不該過分強求,也不要妄自菲薄。”
流焜長長的睫毛扇動兩下,神情陡然陰沉下來“不要拿這種空口話糊弄我。”
“我不是流芫那種蠢包。”
南柚噎了一下,而後當著他的麵,掌心向上,一本泛著光澤的古書憑空出現,一頁頁飛快地翻動,最後停在了某一頁上麵,好似是找到了答案。
流焜眼瞳收縮了一下,臉色蒼白得像是久未見光的鬼物,但唇上卻恢複了些氣色,十分的妖異。
南柚有點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問“你身體不好,要不要躺著休息一下?”
像是專門證明給她看一樣,流焜強撐著坐直了身體,卻又在下一刻,猛地彎下腰,再也承受不住一樣,重重地咳了十幾聲。最後咯的一聲,殷紅的鮮血撒在被麵上,像是開出了一朵朵顏色緋麗的花。
南柚飛快反應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手安撫般地順了順他的後背,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她摸到了硌人的骨頭,從上到下,沒有一塊平坦的地方。
流焜的反應極大,他根本不習慣人的觸碰,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儘全身氣力打開了她的手。
南柚便順從他的意思,又坐回了之前的凳子上,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為什麼?”等體內的風浪稍稍平歇之後,流焜垂著頭,看上去像是一隻落了水的小狗,狼狽,又偏偏還十分凶狠。
“什麼為什麼?”
流焜不說話,隻是飛快地瞥了眼她的手,南柚順著他的視線一看,發現自己的手背已經被他那一拍給拍出了紅色的印子,她從小嬌貴,皮膚也嫩,碰一下就要紅,“沒事,這個不嚴重,等會我出門的時候就消了,你彆擔心。”
誰會但心她。
流焜剛剛咳過,聲音有點沙沙的啞“前幾日晚宴上,為何突然注意到我?”
“今日又因何來到這裡。”
“不要扯那些姐弟情深的話語,我,一個字也不信。”
南柚靜靜地看著他,動了動唇,反問“那你覺得呢?”
“是你血脈頂尖,天賦出眾,戰力無雙,我有求於你,厚著臉皮想要拉攏你,亦或者是你身居高位,手握權勢,我需攀附你生存而不得不討好你?”
“還是我想要做樣子給外祖父或者舅父看,好讓他們考慮一下將妖界的繼承權分我一份?”
流焜的臉色,隨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落下,而徹底沉了下來。
饒是他心中堅定南柚必是對他有所圖才會突然改變態度,也不得不承認,方才她所說每一樣,都屬無稽之談。
她是星界唯一的少王君人選,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天賦出眾,血脈頂尖,身份高貴,身邊不缺大妖,手裡不缺天材地寶,她圖自己什麼?
他這樣的殘破身軀,親兄長親妹妹尚且嫌棄,她有什麼可圖的?
“萬妖錄上,怎麼說?”隔了很久,流焜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比之前緩和了一些。
總有一種人,可以對冷嘲熱諷者無動於衷,可以對彆有所圖者冷眼相待,但無法對一份純粹的善意和關心嗤之以鼻,哪怕並不善言辭。
毫無疑問,流焜就在此列。
南柚這才凝神去看萬妖錄上那一頁泛著金光的密密麻麻的字眼。
越看,臉上的笑意越淡。
等她合上萬妖錄的時候,正好對上床榻上瘦弱的小孩的炙熱眼眸。
南柚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提醒他“沒有人會同意的。”
流焜卻突然歡喜地笑了一下,終於露出了一絲這個年齡孩子該有的鮮活之感。
“看來,那個方法是可行的。”
南柚的心驀的震顫了一下。
她捫心自問,若是她所遭遇的,是流焜曾遭遇過的,如墜深淵的噩夢長久相隨,突然有一日,昏沉的暗色中照進了一束光,支持,陪伴,安慰,不離不棄,像一道光,又像是一束花,照射在暗夜中,綻放在寒冬裡,她必然會也會貪戀,擁護,飛蛾撲火。
現在,她可以把他從深淵中拉出來。
她能成為那道光,那簇火。
作者有話要說右右真的是個十分暖心的小孩。
今日評論,發紅包。
比個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