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領悟(1 / 2)

惡毒女配翻身後 畫七 7436 字 3個月前

南柚讓流鈺連夜入了昭芙院。

此事絕不能聲張, 她甚至派出了能隱匿氣息的鉤蛇暗中相隨。

夜裡,宮燈千百盞,院子裡清新的草木香蕩開, 微風拂過人的臉頰, 還是帶著些微的涼意。

流鈺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他依舊沉穩溫和, 就連神情也沒變化分毫, 他踱步行到南柚的身後,看著小姑娘單薄纖細的身影,不由蹙眉,聲音裡帶上了責備的語氣:“怎麼不多穿些?”

“二哥哥。”月色下,南柚回頭,長而黑的發絲像是乖順的小獸,安安分分趴在她的肩頭與後背,她一動,身形就像是一輪拉開的彎月清影。

“你在做什麼啊?”她無暇顧及其他,隻是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月明珠虛虛懸在巨柳上, 柔和的光和著朦朧的月色,像是一層鮫紗覆蓋在大地上, 薄若蟬翼,不可捉摸。

流鈺與她並排站著,眼中晦色如許, 溫潤如玉的臉龐上噙著一抹極淡的笑意,麵對小姑娘的質問,他顯然並沒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隻是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但這個時候,沉默何嘗不是一種無聲的回答。

流鈺那麼聰明, 他怎會不知自己在做什麼,怎會不知事發之後自己將會麵臨的下場。

他必然是什麼都想好了,想通了。

但南柚不得不攔住他。

事情再一次和書中場景重合,雖然時間提早了,可結局呢,會是什麼樣子,沒人說得準。

南柚亦清楚的明白,這樣的事,一旦敗露,便隻有一個下場。

兜兜轉轉,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

“為什麼?”南柚胡亂地擦了擦眼角,啞著聲音問他。

夜色太寧靜,她聲音裡的哭腔便無處可避,流鈺在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拿出一張乾淨的帕子,遞到她跟前,觸到她手的那一刻,不由得被冰涼的溫度惹得動作一滯。

“右右,這世上諸多事,說不出緣由。”半晌,他出聲,才發現聲音已經啞透了。

“大家都好好的,不好嗎?”南柚的眼淚,一下子被他這句話逼了出來。

這千年來,她日漸成長,威儀漸深,隨著蛻變期的抽離,身上的血脈威壓顯現,已經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了。

流鈺扯動了下嘴角,沉默許久,沒有再說什麼。

在他聽來,這個問題,套在他身上,或多或少是可笑的。

自幼生長在那樣的種族裡,沒有父親的關懷,沒有母親的慈愛,沒有兄弟姐妹的相互扶持,他能活著,一步步成長到這樣的程度,靠的是過人的堅忍與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他母親隻是尋常的小妖,血脈之力稀薄得近乎於沒有。

想要跟流襄流芫這種皇脈爭鋒,他得在背地裡無數次咬牙,用對自己極端殘忍的方式前行。

沒有天材地寶,修煉時用的,都是他們幾個挑選下來不要的東西,想要什麼,需自己去尋,自己去鬥爭。

他從出世至今,永遠在被嫌棄,在被排斥,在被遷怒。

但這些話,他跟小姑娘說,她又如何理解。

那些流著膿淌著血的傷口,在她眼前撕開,毫無意外,她會同情,會難過,會心疼。

可他不需要。

眾星捧月的小孩兒,不需要接觸這些,感受這些,她一直高高在上,才是他的心意。

“流鈺,你彆這樣。”她很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眼都重如千斤,“我今日已經說過勺勺了,你們是親兄弟,縱使有天大的仇怨,也不至於落到這般境地。”

“你不該傷害他。”

“右右。”這個時候,流鈺的聲音依舊是含著笑的,他溫潤似玉,垂著眸,慢條斯理地將自己流銀色的衣袖卷上一段,露出一截小臂。

他的膚色很白,在月色下,泛著細膩而潤澤的光。

可也因此,那些輕的紫的,新的舊的傷痕,便根本無處遮掩,一處接一處撞進南柚的眼裡。

她的瞳孔驀地一縮。

“這隻是冰山一角。”流鈺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慢悠悠地將袖子放了下去,笑起來依舊很好看,誰也看不出這幅風度翩然的情態下,藏著一具千瘡百孔的身軀。

南柚拿著藥瓷瓶的手有些不穩,她睫毛上下顫了顫,幾步走到流鈺的跟前,默不作聲地將他的袖子挽上去。

“雀河。”她低聲道。

雀河默不作聲出現在身後,南柚又給了它一瓶藥,吸了吸鼻子,冷聲吩咐道:“為公子上藥。”

南柚拿的是上好的傷藥,尋常的淤紫與傷痕用了之後就能有明顯的好轉,但當她將藥粉撒在那些傷口上時,卻發現那些淤青開始迅速惡化,紅腫的燎泡一片一片泛起,那些棍印與鞭痕飛快腫起來,看著觸目驚心。

“姑娘,沒用的。”一邊,雀河手裡捏著那瓶傷藥,垂眸低聲道。

南柚的手也垂了下來。

半晌,她一字一頓,聲音噙著刻意壓製的哭音和怒意:“領悟之力。”

尋常的攻擊,傷痕看著嚴重,但抹些藥便能迅速好轉,可若是蘊含了領悟之力的力量,則截然不同,那種傷害是持續的實質性的,普通的傷藥不僅起不了效,反而會使傷口中殘留的領悟之力動蕩。

這種力量,隻能用自己的力量一點點消磨。

過程煎熬而痛苦。

正常來說,同門之間的切磋,決計是不會用領悟之力的,一方麵,領悟之力得修為到一定程度才能修出來,另一方麵,威力太大,容易收不住手,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

“雀河,你來說。”南柚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下來了,她將手中的藥瓶往桌上一丟,清脆的瓷瓶與地麵的哐當響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