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大結局(中)(1 / 2)

惡毒女配翻身後 畫七 9613 字 3個月前

第142章

半刻鐘後, 蒼藍的一隻膝蓋重重觸地,在雨夜中咚的一聲沉悶的響,他所吸引的高階邪魔最多, 基本上都衝他來了。他負了傷, 血流出來,滋味引得那些邪魔理智全無, 幾乎不要命地衝上來。

“怎麼還不出來……”蒼藍重重咬牙, 滿嘴血腥氣, 握著銀戟的手掌從中撕裂, 繃出一道道交叉狀的傷口,血流如注。

“蒼藍,郜隼帶著邪魔去攻衡州城了。”十神使長笛橫空, 他也十分狼狽,長發被血液粘成一綹一綹,纏在臉頰上,唇色烏白, 幾乎透支了靈力,“照這樣的情況,不出兩刻鐘, 我們都得被圍死在這。”

“等你家公子出來。”蒼藍一使力, 手背上青筋突出, 他握著長戟,站起身來。

而幾乎就在他徹底站起身的瞬間,一股蕩掃一切的氣息重重迸發, 像突然爆發的熔漿火山, 帶著讓人生不出反抗之意的力道, 猛地壓在地麵上, 並且波及到了整個黑石城。所有站著的,坐著的,激烈打鬥的,幾乎不分敵我,所有人的脊背都被猛的往下一折,脊梁骨都幾近碾碎。

蒼藍才站起來,這下又猛地跌坐回去,哇的一聲,從喉間吐出一口腥甜來。

那些本負了傷的邪魔也不好受,這一擊過後,放眼望去,地上歪七倒八癱了一大片,有些傷重的,直接被這一擊送得落了氣。

蒼藍單手捂著胸膛,沉重地呼吸,眼也不眨地盯著虛空的入口。

清風霽月一般的男子踏出,微垂著眉,衣衫乾淨,不像是進去與邪祖對弈,反倒像是去喝了幾盞閒茶。

而與此同時,整個黑石城中所有的黑色鼓包狀建築齊齊炸開,裡麵黑色的濃鬱血色飛濺,散發出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腐臭爛味。

蒼藍和十神使對視一眼,都從彼此臉上看出了如釋重負,前者扯了扯嘴角,語帶嘲諷:“用這種肮臟手段供養邪祖,可真是夠惡毒的。”

六界的人見到神主,跟有了主心骨似的,紛紛掙紮著站了起來。

“走罷。”神主目光一一掠過他們的臉龐,而後衣袖拂動,以大神通將他們帶出黑石城。

身後的邪族在片刻後,如浪潮般湧上來,層層疊疊,不要命了一樣,眼底猩紅,黑氣鋪天蓋地。

蒼藍與急速穿行的虛空裂縫中,與十位神使對視,總算能夠鬆一口氣:“邪祖被封,我們隻需要將衡州古城外的兩界界壁漏洞堵上,困擾六界這麼多世的毒瘤,便算是徹底摘除了。”

一息之後,其餘人等被神主掃回衡州古城的方向,剩下蒼藍和十位神使,落在衡州邊上一處枯草連天的荒廢小鎮上。

這裡曾被邪族入侵,人畜無一幸免,皆成了邪族口中肉食,數萬年前就已經是一座空城,殘垣斷壁,牆漆斑駁脫落,荒沙滿堆。

蒼藍最先意識到什麼,他轉頭去看神主。

他手腕骨突出,單手撐在牆麵上,唇畔溢出一點點血,他垂眸,抬起另一隻手,用袖袍輕輕拭去了。

“公子?!”

“星沉?”

蒼藍幾步過去,拉起他的袖袍,往上一卷,那棵通體金黃宛若由黃金澆灌的小樹,除了主枝外,其餘分支,儘數被血線覆蓋,密密麻麻炸開,看上去觸目驚心,而更糟糕的是,一縷縷黑氣,從他炸開的分枝處,靜靜在他玉石一樣的肌膚下流淌,彙聚。

“是那個陣法。”蒼藍是個聰明人,他幾乎能猜出整件事情始末,“你一直跟我說是用當年月落留下的血做引,結果不是,你是用自己做了陣眼?!”

蒼藍看著在他筋脈裡流淌的黑氣,氣極:“當年你將真身紮根聖湖,托起蒼穹,如今隻剩主枝,根本承受不住你的神力。”

神主眼裡,霧沉沉的黑像是流雲趕月般散開,他闔眼,將心中的糟亂之意壓下去,才道:“蒼藍,當年用來捆邪祖的神鏈,還剩幾根?”

蒼藍喉頭一哽。

“說話。”神主蹙眉,聲線淡淡,不怒自威。

“五根。”蒼藍亦是滿身火氣,他生硬地回:“當初我們花大代價鍛造神鏈,是為了限製邪祖,不是拿來對付自己人的。”

塵書等人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了,急忙來勸,神主卻不過蹙著眉胸膛起伏兩下,而後擺手:“我無礙。”

“公子,現下月落聖女已蘇醒,她生來便為鎮壓邪祟,說不定能有方法平衡公子體內正邪之氣。”塵書的半邊手臂鮮血淋漓,是在之前黑石城的亂鬥中被一個勢均力敵的邪魔生生咬下來的,深可見骨。

“上次封印邪祖,你們也說她有辦法。”神主眉心籠下一叢陰影,“她的辦法,就是以真身鎮壓,從此不見天日,與邪神同墮。”

他是神主,一直以來,他清和,寬容,溫柔,嚴於律己,持節守禮,以蒼生為己任,以六界為歸依,歲月更迭,風卷雲舒,沒什麼能夠激起他情緒上的波動。

可說這話時,他一向清雋的眉眼間,分明隱蓄著從前未有的陰鬱之意。

當年月落聖女的事,他們在之後,確實覺得虧欠,但當時那個情形,幾乎整個六界都被掏空了,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任誰看到那樣的情形,能克製著不多想,不遷怒。

月落聖女再怎麼說,也是邪族的聖女,誰會知道這個聖女竟然會是生來鎮壓,牽製邪族的。

誰都不知道。

可就算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他也從未委屈她半分,甚至她闔眼之前,都曾握著他的尾指,說了聲不悔。

神主伸出寡白的食指,重重抵上眉間,平緩片刻後,才道:“我將長埋深淵之底,以神鏈自封,聖湖之水有蒼生敬仰之力,萬載之後,可重歸神山。”

邪祖才被封的時候,蒼藍曾隨他到過黑石城,看過被鎮壓的邪祖的模樣。

蒼天的巨木,被六根沁染了真龍真鳳血精的巨鏈鎖著,鏈子上無時無刻都燃著神火,那是最克製樹族的東西,每一刻,都得承受著烈焰炙烤,五臟六腑在岩漿中灼燒的滋味。

絕非他輕輕巧巧一句萬載之後便可重歸能帶過去的。

“你簡直不把自己這條命當命。”蒼藍艱難咽下喉嚨裡的血腥氣,道。

“若不如此,我的神力一旦失控,於蒼生而言,是一場莫大的災難。”神主與他們對視,視線落在蒼藍身上,他伸出手掌,有些疲憊的模樣,“拿出來罷。”

蒼藍心頭堵了一瞬,他說這話時,根本不覺得自己是那即將嘗儘神鏈滋味的人,那神情,那姿態,與“留下一同用晚膳吧”沒有絲毫不同。

這人,對誰都好,對月落好,對蒼生好,隻學不會對自己好。

蒼藍深吸一口氣,從空間戒放到了他的手掌中。

“神官。”神主看著手掌上樣式簡潔的戒指,驟然出聲。

兩名常在他身邊伺候的神官應聲上前,垂眸聽令。

“此役,我傷重,此後萬年,無暇顧及六界諸事諸務,戰後古城收尾、封賞,皆引星主南柚定奪,兩聖子、十神使輔之。”

“見她,如見我。”

他言出即神諭,手印落在詔令上時,聲音還在繼續:“她若問起來,便說我傷重,沉睡在聖湖的沉棺中,這萬載光陰,邪族和六界,勞她替我操心。”這時候,他還想著,她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尋些事給她做,時間會好打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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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城牆上亮起的火把被風吹得一明一暗,長風呼嘯聲入耳,南柚跟態度極為高傲的九月沒什麼話說,便守在南邊,跟朱厭、金烏兩人說話。

“真想不到,我們右右的真命天子,會是神主他老人家。”朱厭粗神經,很快接受了這個事情,現在說起來,聲音裡隻剩直白的樂嗬。

幾次之後,南柚實在聽不得那個“老人家”,眼皮連著跳了兩三下之後,扭頭問金烏:“前輩最擅卜算,此戰成敗,可能稍得一二提示?”

金烏搖頭,又哎地一聲,看向遠處的黑漆漆的城池:“我若是能有那樣的本事,直接跟著去封印邪祖倒實在些。”

夜闌人靜,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