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慢慢(1 / 2)

惡毒女配翻身後 畫七 10597 字 3個月前

夜色如水, 星界偌大的王宮燈火通明,亭台簷下,閣樓小角都懸著樣式不一的宮燈, 隱隱綽綽的火影連上了天,像一根紅色的細絲帶,懸懸連住了地與天。

天穹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霧,星與月在雲層中時隱時現。昭芙院內, 楹窗下,寬大的芭蕉葉上還蓄著一點午後落下的雨水,被風一吹, 葉片細細地摩挲,那些晶瑩接二連三地從葉尖處滾落。

屋內,南柚命彩霞取來自己的琴, 架在窗下。

她自小聰慧,什麼都學,悟性極佳, 一點就通, 琴棋書畫都有涉獵, 但若論精與專,確實比不得那兩個人族。

她手指骨節纖細,青蔥一樣細嫩,垂眸撥弄琴弦時,側臉溫婉, 眉目柔和。

一曲終了, 餘音漸漸止歇。

孚祗倚在楹窗邊, 身子頎長, 安靜凝視一個人的時候, 眼神溫醇乾淨,修長的食指落在窗台框上,指節勻稱。

“彈得不如那兩位好。”南柚起身,走向孚祗。

後者自然地將她拉到懷中,下巴細細摩挲著她的發頂,道:“已足夠好。”

窗外風聲不斷,掛著的宮燈搖搖晃晃,成了會動的火點,南柚親昵地半眯著眼,聲音在夜色中顯出一種懶懶的散漫:“明日帶你去青鸞院,後日我們就回神山。”

“哪兒都一樣,無需來回奔波。”孚祗從後環著她,聲音微低,帶著一點兒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委屈意味:“你多陪陪我就好。”

他這幾日常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多有偏執,破壞力驚人,一旦平複下來了,又格外的聽話,以及黏人。

南柚抓著他修長的手指,一個骨節一個骨節摩挲過去,像是知道他會講這樣的話,道:“你彎腰,下來一些。”

孚祗聽話地照做,長長的睫毛垂在白皙的肌膚上,落下一片無辜的陰影。

“知道回神山做什麼嗎?”南柚問他。

孚祗默默將她環得更緊一些,啞著聲道:“不必為我如此。”

南柚含笑看了他一眼,問:“真不用?”

她歎了口氣,妥協似地道:“那我讓蒼藍他們先不急著定下婚期,一切可徐徐圖之。”

話音落下,男人抱著她的力道驟然加大,半晌,他親了親她白嫩嫩的耳朵,道:“回。”

“要回。”

南柚回眸,他正好望過來,褪去了戾氣的眼眸裡藏著些顯而易見的笑意,似潺潺水流,在燭火下現出粼粼的光。

她的心驀的就隨著呼吸起伏而軟成了一片。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像是想到了什麼,道:“其實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當初為什麼突然將臉蒙住?”

孚祗身軀僵了一瞬,而後,不輕不重地銜著她白嫩的耳垂,懲罰性地咬了一下。

然而南柚最終還是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夜深,軟帳垂落,燭光熠熠。

南柚在入睡的一瞬間,就墜入了夢境。

神宮,一日小雨,西邊的聖女殿早早有琴音傳出,一身風月的男子執著傘,站在簷下,聽了半晌後,蹙眉,吩咐身邊的神官:“去看看。”

神主喜靜,這事神宮中的諸位都知道,但自從月落聖女到了之後,那就真是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什麼不讓偏要做什麼,他們不敢說什麼,神主大多數時候,也隻是隱忍地蹙蹙眉,忍下了。

這下神主一吩咐,神官根本無需探測,徑直往聖女殿去了。

一來一回,半刻鐘左右。

“公子,探聽清楚了,是聖女帶回來的人在彈奏琴曲。”神官躬身,如實回。

神主清雋雅致的麵容在蒙蒙雨簾中顯得更溫潤從容,他聞言,執著傘的手指骨節微微用了些力,問:“什麼人?”

說起這個,那神官也有些無奈,回:“是聖女帶回的人族,聽在聖女殿門前伺候的人說,是昆侖山的一名劍修。”

經曆了上次的鮫人事件,兩人達成共識,神主沒再管那邊的花花草草小精小怪,月落聖女也將那些鮫人送出神宮,算是暫時休戰,和平相處了大半年。

但自從月落聖女在月前悄無聲息搬出去一段時間,又悄無聲息搬回來之後,這種相安無事的局麵似乎又被打破了。

“公子可要去看看?”神官問。

神主在長廊下靜默片刻,而後側首,淺聲吩咐:“你下去。”

神官無聲匿去身形。

神主信步向西,聖女殿的輪廓近在眼前,一路上,他想著劍修那兩個字,眉心隱隱作痛。

這人,敢做,又不敢當。

那夜之後,溜得比誰都快,回來了也不安生。

想起那日夜裡,想起她霧蒙蒙的眼,不得章法的撓和咬,以及第二日晨起自己身上道道血痕,他太陽穴便突的跳了兩下,幾乎是控製不住的,生出一點點惱意來。

這便是她說的喜歡?

當真好極。

一條曲廊連接主殿和聖女殿,他悄無聲息站在半支起的楹窗下,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正好將裡麵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她坐著,那名男子站在她跟前,一聲白衣,黑發垂垂,沒有一般劍修身上的銳氣。

月落朝他招了招手,那名劍修順從地走過去,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慢慢從他的臉頰拂過,一點一點,落到唇畔。

“長得很好。”她讚歎般地道。

神主麵色漠然,跨進門檻,守門的女使趕忙朝裡通稟:“殿下,公子來了。”

月落的手頓了下,而後鎮定自若地收回來。

那名劍修躬身行禮:“拜見神主殿下。”

神主聲音毫無波瀾:“起吧。”

那名劍修抬起頭,兩個男人的目光一對上,都愣住了。

那張臉,不說完全相似,但也像了個七成,隻是氣質不大一樣,特彆是兩人站在一起,就算是頂著一張差不多的臉,那名劍修也立刻落入了下風。

“你,跟我出來。”神主掃了月落一眼,聲音難得有些冷。

月落跟他出去,原以為他會提起那名劍修長相的事,但卻沒有。

兩人站在屋簷下,外麵還飄著雨,月落自知理虧,看著自己的鞋麵,也不說話,等了半晌,他才開口,道:“彆的事便罷了,我甚少管你,但神山有神山的規矩,你動輒帶人進來,不妥。”

月落沒有等到想象中的疾風驟雨,抬眸瞥了他一眼,接得挺快:“我沒打算留他在這。”

神主頷首,沒再說什麼,執著傘遠去,關於那夜,關於劍修,一字不提。

月落還鬆了一口氣,以為這事算是過去了,誰曾料到三日後,她再見到他的時候,就隻能看見一雙眼睛了,五官被一層濃霧遮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見。

她氣死了。

黑暗中,南柚驀的睜開眼。

身邊的男人吃了藥,早先在說話的時候就開始犯困,睡著了特彆安靜,呼吸聲淺淺,側著身擁著她,她一動,他就要轉醒。

南柚挪了挪身子,躺到了裡側,睜眼望著頭頂的紗帳,幾乎是下一刻,滾燙的身軀又貼上來。

“在想什麼?”他聲音裡帶著才醒的睡意,沙沙啞啞的,落在她耳畔,驚起一片的酥,她不禁往後躲了一下,伸手去推他。

“你躲我。”這回,男人的聲音完全清醒了。

南柚忍了忍,沒忍住,問:“你還記得,當年由我帶上神宮,那名長得與你很像的劍修嗎?”

孚祗的動作頓了一瞬。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來,唇落在她細嫩的後頸,蜻蜓點水一樣的摩挲,漸漸的加深了力道,帶上了點暗示性極強的意味。

“你彆鬨。”南柚瑟縮著躲了一下,又被他拽回來,她問:“你那個時候,是不是生我氣了?”

“嗯?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