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紂為虐(1 / 2)

百年小飯館 元月月半 23400 字 3個月前

小貓:“不買葡萄乾啦?”

“葡萄乾沒長腿又不會跑。猴兒有腿,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小白抬眼發現小貓不信,“好吧,好吧,其實我想看看是不是猴哥的後代。”

小貓:“猴哥是誰?”

“大白的爹爹的朋友,一個比人還精的猴子。”小白道,“他和大白的爹爹,小狼,還有懶貨白羆以前和你老祖宗的祖宗住一起。

“有一天他們一起消失了,我問大白他們去哪兒,大白跟我胡謅,去了該去的地方。我才不信!一定是藏起來了。”

小貓還是第一次聽說,“是不是成仙了?”

“沒有。你老祖宗的祖宗是個凡人。”小白說出口又不確定,“也有可能。這事隻有大白知道。”停頓一下,“也許大白真不知道。那個小崽子知道不可能放他爹離開。哎,怎麼這麼多人?”

小貓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黑壓壓一片全是人,比施粥的那邊人還多,“還看不?”

施粥的熱鬨沒看到,糖葫蘆不敢多吃,葡萄乾還沒買,這個再看不到小白覺得賀清溪給她做加糖的紅燒肉,或燒牛肉,她也吃不下去。

“貓兒,你想看不?”小白問。

“彆問我。”小貓才不上當。

小白抱緊小貓試圖擠進去,然而隻能從人襠/下鑽,因為人與人之間的縫隙還沒兩條腿之間的空隙大。

“要不咱們先——”

“好!”

小白嚇一跳,接著又聽到一陣鼓掌聲叫好聲。

“小貓,抱住我。”小白調動靈力,迅速往上竄。

小貓慌忙摟緊她的脖子,“你,這是哪兒?”

“醉仙樓樓頂上。彆亂動,害得我把瓦弄掉砸到人,你爹能把咱倆吊起來打。”小白急急道。

小貓整個人僵住,“……樓頂?”

“是的。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摔著的。”小白拍拍他的背,掰開他的胳膊,讓他坐自己懷裡,“快看,猴兒給人跪下了。”

小貓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小小的猴兒站起來,前麵兩個爪子舉著托盤,看客正往裡麵扔賞錢。

有的是銅板,有的是銀角子,還有金塊?小貓眯上眼仔細看看,“金子?”

“是的。”小白咽口口水,“我算了一下,這麼一會兒就有一兩黃金三兩白銀和兩百多錢。”

小貓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小白,我有一個主意。”

“我也有一個主意。”小白扭頭看著他的眼睛,“我覺得咱倆的主意一樣。”

小貓:“那我們一起說?”伸出三根手指,放下兩個,兩個娃兒同時開口,“我們也做!”

小白朝小貓肩膀上一巴掌,“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兄弟!”

“你乾什麼!?”小貓猝不及防往前一趔趄,慌忙抓住她的胳膊。

“上麵有人?”

“誰在上麵?”

小貓和小白相視一眼,小白抱住小貓就遁。

“乾什麼去了?”賀清溪感覺一股邪風進來,正想出手,定睛一看,一白一灰,一大一小,“怎麼才回來?”

小白停下來,放下小貓就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不打算說?”賀清溪睨了小白一眼,就轉向小貓。

小貓看向小白,你說還是我說?

“張惠歇歇,我來燒火。”小白擠到灶前。

小貓白了她一眼,就她會裝乖。

“小貓!”賀清溪放下鍋鏟,表情鄭重而嚴肅。

小貓:“我說,爹爹。”

賀清溪的身體比前些天好多了,也遠不如張魁。小貓擔心把他氣暈過去,就從他放學說起。

先說小白騙他去買東西。

小白忍不住插嘴,“我沒有。”

賀清溪拎起鍋鏟向她走去。

“有有,貓兒沒騙你,是我騙你。”小白抱著腦袋叫嚷。

賀清溪扭頭示意小貓繼續。

小貓又說去看嚴家施粥,接著說葡萄乾,最後才說躲人屋頂上看耍猴,要不是逃得快就被人發現了,“爹爹,就這些。”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賀清溪看向小白。

小白點頭,“有的。我覺得咱們也可以做。”

“耍蛇?”賀清溪道,“猴子會作揖,你能乾什麼?表演九曲十八彎啊。”

小白臉色微變,“瞧您說的。我不行,不是有大白嗎。”

“沒有我。你不嫌丟人,我替你感到丟人。”

軟糯的童音突然響起。

小白循聲看去,櫃台上有個白團子,“憑自己的本事賺錢,這有什麼好丟人的?又不是去偷去搶。”

“貓兒也是這樣認為的?”賀清溪見他點頭,笑著問,“貓兒,你說那隻猴兒是哪來的?”

“哪來的?”小貓被問住了。

張魁開口道:“大少爺,你不讓主人賣野生的,可把野生的猴兒訓的跟人一樣,還不如直接殺了它。你和小白發現有人耍猴,不想辦法救它,還去看,這和助紂為虐有何區彆啊。”

小貓仔細想想,張魁說得很有道理。

“爹爹——”

賀清溪指著鍋,“我得炒菜。”

“小白,我們去救它吧。”小貓道。

小白點頭,“好啊。”說著就抱起小貓。

“去哪兒?猴兒痛苦,但也是耍猴人辛苦抓的,現在是耍猴人的私產。你用隱身之法把它帶回來,耍猴人去官府報案,官府查到咱家,你倆如何解釋?”賀清溪問,“猴兒會叫,即便把它藏後院,也瞞不過街坊四鄰。”

小白停下來,放下小貓。

“那該怎麼辦啊?爹爹。”小貓仰頭問。

賀清溪指著菜,“先做正事。明日我去看看,那耍猴人對猴兒極好,就,就算了。要是虐待猴兒,我就找個機會當著他的麵把那些猴兒放了。對了,有多少?”

小白搖頭,“人太多沒看清楚。隻看到一個猴兒收錢。”

賀清溪點點頭表示他已知,鍋鏟遞給張魁,讓他把紅燒肉盛出來。

張魁把紅燒肉放小火爐上,張惠把鍋刷乾淨,又把另一個鍋裡的羊肉湯盛出來放另一個小火爐上,就拉著胡娘子去後院做炊餅。

炊餅蒸熟,賀清溪給幾個小崽子盛肉和湯讓他們先吃,隨後令張魁開門迎客。

兩口可以炒菜的大鐵鍋全空出來,賀清溪用了這個再用那個。這個刷乾淨,再用這個,中間不間斷,短短半個時辰就炒十多道素菜。

申時一刻,客走店空,賀清溪坐下吃飯,手腕酸的都拿不起筷子。

得虧他體內存了些許靈氣,用靈力滋養一會兒,手腕才恢複過來。

賀清溪慢條斯理吃完遲了許久的午飯,伸個懶腰,正打算親自去接小貓放學,門口多了幾匹高頭大馬。

“張魁,你和張惠去接小貓。”賀清溪看清來人,吩咐下去就往外走,“嚴公子。”

嚴罔下馬,拱手道,“賀掌櫃,打擾了。”

“請進。”賀清溪側身讓他進來。

嚴罔大步進去就問,“賀掌櫃可不可以再幫——”

“今日清晨我幫令郎算過,還在城裡。”賀清溪道。

嚴罔拱手道:“多謝。來人——”

“不用,不用,找到令郎你謝我也不遲。”賀清溪道,“你不會跑,我更不會逃。”

嚴罔昨日回到家又讓家丁查一下,百年小飯館的掌櫃賀清溪為人厚道,險些被前妻打死都沒報官。對於這樣的人,給他太多謝禮,他不會高興,隻會愁的睡不著。

“那嚴某就不打擾賀掌櫃。”嚴罔道。

賀清溪把人送到門外,等他走遠才讓張惠關店門。

回到後院,小羊犯困,賀清溪擔心他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著,就對小羊說,“幫爹爹燒火,爹爹給你做好吃的。”

“做什麼啊?”小羊揉著眼睛問。

小白脫口而出,“糖糕!”

“什麼糕?”賀清溪問。

小白道:“麵燙一下,包上糖放油鍋裡炸啊。外麵金黃酥脆,裡麵軟而有嚼勁,最裡麵甜甜的,彆提多好吃了。掌櫃的,咱們明天下午做糖糕賣吧。”

“糖很貴。”賀清溪提醒她。

小白:“甘蔗糖不貴,我們買紅色的甘蔗糖。說起這個糖,還是你老祖宗的兒子出生時,你老祖宗的祖宗做出來的。不然他寧願不吃也不做。”

“那時的你隻能眼巴巴看著?”賀清溪問。

小白白了他一眼,原地消失。

賀清溪搖頭笑了笑,“小羊,我去看看咱家還有沒有糖。”

“有的,做肉的。”小羊指著前麵。

賀清溪想起來了,前麵店裡還有半罐子糖,是用來做紅燒肉的。

“爹爹去拿,你去叫小白,讓她跟我說說怎麼做的。”賀清溪說著就去拿紅糖。

胡娘子看看賀清溪,又看看往東臥室跑的小孩,十分不自在,她還沒這麼被人忽視過。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即便不甘也隻能忍著,因為她打不過賀清溪。

胡娘子看到賀清溪拿著罐子出來,轉身鑽進灶房。

賀清溪瞥她一眼,就轉向趴在杏樹上的大白,她又怎麼了?

大白搖了搖尾巴,不知道啊不知道。

賀清溪懶得管,見小白被小羊拽出來,就去挖麵粉。

張魁和張惠領著小貓回來,賀清溪剛把糖糕丟滾燙的油鍋裡。

張惠見狀,立即接手剩下的事。

小白擔心吃太多糖掉牙,自己吃兩塊,也指給小貓和小羊兩塊。賀清溪見她還有懂事的時候,晚上煮粥炒菜的時候就煎四個荷包蛋,四個崽子一人一個。

小白吃得心滿意足,飯後都沒容賀清溪開口,就乖乖去幫張惠刷鍋洗碗。

翌日清晨,賀清溪把糖糕放屜子上熱一下,小羊和小白吃兩塊,賀清溪就把剩下的用紙包起來放小貓書包裡。

“爹爹,我吃兩塊就好啦。”小貓伸出兩根指頭。

賀清溪把書包遞給他,“給你好朋友吃。與人交往,有來有往,有進有出才能長久。”

“謝謝爹爹。”小貓拍拍書包,就拉賀清溪的手,“爹爹——”

“賀掌櫃在家嗎?”

小貓眉頭微皺,“誰呀?”

“小白,開門。”賀清溪道。

小白飄過去,打開大門砰的一聲又關上。

“誰?”賀清溪忙問。

小白:“不認識。”

“賀掌櫃,是我。”

刻意壓低的聲音傳進來,賀清溪樂了,“小白!”

“真不認識。”小白嘟囔道。

胡娘子麵露疑惑,戳一下對她最友善的張惠,“誰呀?”

“家裡弟弟撞了邪,找掌櫃的過府給他弟弟驅邪的那名女子。”張惠小聲說,“她來找掌櫃的那日看似很客氣,但她的表情總有種我來找你是看得起你的感覺,所以小白很不喜歡她。”

胡娘子指著大門,“不管她?”

賀清溪走過去把門打開,小白哼一聲,飄回東臥室。

小貓歎了一口氣,“張魁,你送我吧。”

“我來的,不是時候?”蔣文靜試探著說。

小貓心想,既然知道就趕緊走啊。

蔣文靜跨過門檻,立在賀清溪身側,“賀掌櫃,先前多有得罪,還望賀掌櫃見諒。”話音落下,衝身後招招手。

當日隨蔣文靜一起來的丫鬟捧著兩個盒子進來。

“蔣小姐這是做什麼?”賀清溪明知故問。

蔣文靜:“特來向賀掌櫃賠罪。”

“不是來道謝的?”小白從屋裡出來。

小貓拉一下張魁,張魁給張惠使個眼色,張惠去推板車,張魁先送小貓去私塾。

蔣文靜見自己擋在門口,走進來就看到小白雙手環胸朝她走來,賠笑道:“一盒道歉,一盒致謝。”

小白哼一聲,指著自己,“知道我是妖,不是人了?”

蔣文靜臉色微變,心生不快,麵上笑嗬嗬的,“聽人說過一點,不是很清楚。”

小白瞬間飄到杏樹上,“現在清楚了?”

那日蔣文靜隨父離開並未回家,而是直接去找捉鬼師。

捉鬼師家和賀家一樣,不同的是他和家人住後院,前麵沿街的三間租給旁人了。

從外麵看捉鬼師家毫不起眼,捉鬼師本人其貌不揚,甚少有人知道他有些真本事,名聲更不如同行,便問蔣家父女怎知他會捉鬼。

蔣文靜的父親道出賀清溪。捉鬼師不意外,因為他每每從“百年小飯館”門口路過,都想趴賀清溪身上咬一口。然而,有大白在,捉鬼師心生歹意的時候都不敢靠近小飯館。

捉鬼師不奇怪,蔣家父女奇怪了,便問賀清溪是不是他朋友。捉鬼師就實話跟二人講,賀清溪不是常人,知道他不足為奇。

蔣家父女並不信一家之言,找旁人一問才知道賀清溪當真能看到彆人看不見的東西,還憑此幫助朝廷通緝,且偷過他家東西的大盜。

蔣文靜的弟弟病愈,蔣文靜的父親就讓她親自登門道歉。哪怕不能求得賀清溪的原諒,也不能惹得他記恨才是。所以便有了今日之事。

蔣文靜的來意,以前的賀清溪或許猜不到,瞞不過如今的賀清溪,“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東西給我就成了。賀某還得洗菜,就不留姑娘了。”

“那我就不打擾賀掌櫃了。”蔣文靜是被她父親逼來的,還得對令她十分厭惡的小白蛇笑臉相待,聞言立即帶著丫鬟離開。

小白跳下來,“沒誠意。”

“三拜九叩?有意思沒意思?”賀清溪問。

小白撇撇嘴,飛回自己窩裡化身成蛇睡覺。

賀清溪把東西放堂屋裡,出來胡娘子也不見了。賀清溪到灶房,變成狐狸的胡娘子正在療傷。

用過的鍋碗瓢盆還擺在案板或灶台上。賀清溪挽起袖子,把該洗的全放鍋裡清洗,隨即又把地掃乾淨,就下地窖拿白菜。

小白小孩心性,耐不住寂寞,聽到院裡叮叮當當不停,悄悄飄到杏樹上,發現賀清溪正在洗白菜,驚呼道,“你咋還乾這個?”

“你不乾就得我做啊。”賀清溪道。

小白飄下來,“我來,我來,讓張魁知道又得數落我不懂事。”

賀清溪立即起身,“好好洗,洗快點,我們去街上看看。”

“你還要買什麼?”小白順嘴問。

賀清溪又想說落她,“你本體是蛇嗎?昨日的事今日就能忘。”

“昨日有——”昨日還真有事,耍猴。

小白想起來,縮縮肩膀,快速把白菜撈出來,把所需的蔥薑蒜和紅辣椒收拾乾淨,就跑去房裡把賀清溪昨日給她的十個銅板拿出來。

“掌櫃的,我可以買點葡萄乾嗎?”小白試探著問。

賀清溪看到她手裡的銅板,想說那點錢好的葡萄乾頂多買二兩。話到嘴邊點一下頭,去屋裡拿兩塊一兩大的銀角子。

“賀掌櫃這是要出去?”

賀清溪關上大門,扭頭看去,不是旁人,又是擔憂兒子的嚴罔,“是的。嚴公子,你兒子還在城內,且無性命之憂。”

“我知道。犬子若有不測,賀掌櫃一定會第一時間告知嚴某。”嚴罔道。

這下賀清溪不明白了,不是為他兒子而來,那來找他做什麼啊。

嚴罔看出他眼底的疑惑,“賀掌櫃是去買東西?賀掌櫃可否帶上嚴某?”

“你不會是想讓我一邊買東西一邊幫你算吧?嚴公子,在哪兒算結果都一樣。”賀清溪苦笑道。

嚴罔見被他看出來,也挺不好意思,“那就算了。我,我回去也靜不下心,就隨賀掌櫃隨便逛逛吧。”

“你不覺得無趣,那就跟著吧。”賀清溪想拒絕,然拒絕的話到喉嚨眼裡,見嚴罔眼底烏青,眼中儘是血絲,想來好幾日沒合眼了,便歎了一口氣,“嚴公子,我認為你當務之急是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