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懶得理他,站起身蹭蹭往臥房裡走,謝煊挑挑眉頭,直接飛身越過沙發,從她身後一把將人打橫抱起,迅速低頭在她唇上啄一口,大笑著往裡走去。
將人丟在床上後,他又順勢覆上去,捉著她的手,不讓她逃開,溫熱的嘴唇再次迅雷不及掩耳壓下去。
采薇想掙紮,又覺得實在矯情,最後還是老老實實承受了這個熱烈的吻。
上次接吻還是在北京謝家的屋頂上,那晚她喝了酒,雖然並沒有醉得人事不知,但酒精催發下的衝動,和現在這樣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親吻,截然不同。
這熱切的纏綿的唇齒交融,每一份每一毫都是那麼清晰,讓她無法忽視。雖然腦子仍舊因為這濡濕的吻,而有些混混沌沌,但這種混沌並不會讓人失去意識,所以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這個男人身下,在他的氣息中,一點一點眩暈和沉溺。
她也清楚地覺察到男人身體的變化。在這一刻,他們終究變成了最本能的男人和女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煊終於鬆開他,重重喘著氣,翻到在她身側。
采薇也總算是活過來,緩過勁兒後,下意識往他身下瞟了一眼。這眼神恰好落在謝煊眼中,他伸手將她的視線擋住,故意惡聲惡氣道:“看什麼?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
這虛張聲勢,采薇自是不放在眼裡,她嗤了一聲,翻了個身,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謝煊平靜了片刻,鑽進她的被窩中。
采薇斜他一眼:“乾嗎搶我被子?”
謝煊笑說:“你的被子比較香。”
采薇無語地抽了下嘴角,伸手推他。
謝煊捉住她的手:“乖,彆亂動,再亂動我真吃人了。”
采薇聽他呼吸濃重,怕他真一個衝動乾壞事,最終隻能作罷。
*
也許是舟車勞頓多日,這晚采薇窩在謝煊的懷中,聞著他的氣息,睡得意得深沉。隔日他什麼時候出發去南京的,自己都不知道。
也不知是不是這一個月來,兩個人日日在一起的關係,謝煊這一走,她隻覺得心裡空空落落,竟找不回從前他不在時的那種自在。
她知道某些東西,正在自己和謝煊之間滋生。她也無比明白,這種東西來的不合時宜,但她卻無力阻止。
先前去北京的那一個月,工廠還算順利,棉花的收購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幾個倉庫裝了快一半。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采薇又讓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這個時代信息滯後,安徽的戰況傳過來,至少要遲好幾日。一個月後,采薇看到報紙,謝煊已經收複淮南,進入阜陽,報紙上對這位謝家三公子,不惜筆墨誇獎,說他是軍事奇才,帶兵進入安徽後,很快就讓田越節節敗退,形勢幾乎立刻扭轉。
采薇懸了一個月的心,這才稍稍放鬆。
兩天後,她收到了謝煊寫來的信。
畢竟是在行軍打仗中,他離開前也並沒有說會寫信給她,所以收到這封信,采薇自然很有些意外。
從陳管家手中接過信後,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攥著信封回了房間才打開,逐字逐句地去看。
吾妻采薇,見字如晤。掐指一算,與你分彆已近一月。自進安徽後,一切順利,你無需擔心。隻是每每入夜,忍不住想你。今日淮南一戰再次告捷,田越殘軍已退至阜陽,讓我得以暫時放鬆,喘一口氣,遂提筆書信一封,以抒思念之情。猶記離家那日清晨,天還未亮,本想與你親口道彆,見你睡得正沉,不忍打擾,隻得不告而彆,望你醒後沒有惱我。如今馬上就要入伏,上海天熱,你小心防暑,我行軍在外,也會自己照顧自己,你在家中不用掛記。相信不日我便能凱旋而歸。祝安,勿念。夫季明書。
雖隻有寥寥幾行,但已經足以讓采薇驚愕了半晌,畢竟在她看來,謝煊其人大大咧咧玩世不恭,實在是不像是會給妻子寫信的男人,還這樣文縐縐肉麻兮兮,若不是因為認得他那瀟灑飄逸的字跡,她都懷疑是弄錯了。
她看著手中的信,隻覺得麵紅耳赤,心臟撲通直跳,得幸好房間裡沒其他人,不然她這副模樣叫人看去,都不知會被怎麼笑話。
又看了兩遍,她才將信件小心翼翼折好,放進了抽屜中。
*
這天晚上,睡覺前,采薇又把這封信拿出來看了看。因為這封信,連睡覺都變得安穩了許多。隻是還沒進入黑甜鄉多久,忽然被一陣尖叫聲吵醒。
她驟然睜開眼睛,聽是後院似乎是在吵吵鬨鬨。她披上衣服,站在窗邊看去,隻見花園中,披頭散發的婉清不知為何,正在大吵大鬨,身旁站著兩個不知所措的丫鬟。
采薇皺了皺眉,趕緊下樓。
“大嫂,怎麼了?”
婉清看到來人,上前緊緊捉住她的手,滿臉惶恐道:“采薇,我看到孟遠了,他滿臉是血地來找我,說他是被人害死的,他……他是被人害死的。”
她頭發淩亂,臉色蒼白,光著一雙腳,說話語無倫次,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種失心瘋的狀態,
采薇覺察她不太對勁。
其實從北京回來一個多月,她就一直不大對勁,鮮少出門,采薇陪她說話,她也經常心不在焉。
“大嫂,你是不是做噩夢?”
婉清驚慌失措般搖頭:“不是做夢,是孟遠真的來找我了,他說他……他是被人害死的,被這個家裡的人害死的。”
因為動靜太大,陳管家謝瑩玉嫣和今晚在家的謝珺,都匆匆趕過來看情況。
“怎麼了這是?”謝珺走上前問。
婉清失了焦距的目光,緩緩移在他臉上,驀地怔忡,然後驚恐般大叫起來。
謝珺皺眉,對陳管家道:“大少奶奶這是做噩夢魘著了,你趕緊去叫大夫給她打一針安定。”
“好嘞,我這就去。”
他又柔聲對驚恐的婉清道:“大嫂,沒事了沒事了,這是在謝家,沒人能傷害你。”
婉清睜大眼睛看著他,忽然身子一軟,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