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動(1 / 2)

蘇皖又不是真正的丫鬟, 哪能真伺候他沐浴, 可是想到他的懷疑,她又有些遲疑,她如果不進去,他是不是就篤定她是蘇皖了?

蘇皖腦中一團亂, 想到他背後的傷,更加糾結了。

她正糾結著, 就見蘇寶已經跑到了桌子旁, 踮著小腳,將桌子上的白色瓷瓶拿了起來,他年齡尚小, 懂的畢竟有限,娘親就時常給他洗澡,他也不覺得讓她給爹爹洗有何不對, 拿上藥後,就拉住了蘇皖的手,大眼中滿是擔心, “先給爹爹上藥。”

這一刻, 他隻是個關心父親的孩子。

蘇皖心中微動, 隻好牽著蘇寶走了進去。

她如今隻是丫鬟而已,沒道理不聽主子的吩咐, 如果他此舉隻是試探,她的順從應該能打消他的懷疑。

楚宴已經踢開了鞋子,正想順手扒開裡衣, 誰料衣服卻混著血沾在了繃帶上,稍微一揭就疼了起來,見他疼得眉頭緊蹙,蘇皖也顧不得尷尬了,連忙走了過去,“王爺,奴婢來吧。”

楚宴懨懨瞥她一眼,雖然沒說話,手上的動作卻停了。蘇皖站在他背後,小心將他的衣服解了下來,蘇寶則緊張地盯著爹爹的後背,手心都滲出了汗。

男人光潔的後背一點點露了出來,他身材高大,後背結實有力,每一個線條都滿是男人氣息,然而他背上的傷,卻幾乎斜穿半個背,繃帶上滲出不少血,隻是瞧著就疼得厲害。

蘇皖心尖顫了顫,不由道:“王爺明明受著傷,怎麼還去跟安王動手?傷口又裂開了,沒一段時間隻怕好不了。”

楚宴並未答,他赤著背,趴在了一旁的床榻,吩咐道:“去打盆水,先把滲出的血都擦掉。”

蘇寶一臉緊張地盯著他。

楚宴狹長的桃花眼中帶了點笑,“不怕?”

他不笑時已經極其好看了,臉上帶笑時,猶如冰雪驟然融化,極具震撼力,蘇寶看得微微一怔,呆呆搖頭,沒想到爹爹笑起來跟娘親一樣好看呀。

蘇皖這才想起蘇寶跟她一起進來了,“小主子先出去吧。”

蘇寶搖頭,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伸手扯了扯蘇皖的手,催促道:“我不怕,快給爹爹上藥吧。”

他那聲爹爹叫得格外親熱,仿佛私底下已經喊了無數次,楚宴神情不變,眼中因疼痛而蔓上的不爽卻消散了些,他勾了下唇,衝蘇寶招了招手,“過來。”

蘇寶在街上剛見過他大展神威,哪怕他身上帶了傷,也絲毫無損他對他的佩服,一見爹爹喊他,蘇寶立馬就湊了過去。

楚宴摸了一下他的小腦袋。

很快蘇皖便打了盆水過來,望著他有些泛白的傷痕,她眉頭緊蹙了一下,“王爺前幾天是不是泡澡了?您的傷口尚未愈合,短時間內就不要泡澡了。再這樣下去,傷口都要化膿了。”

楚宴嫌吵,眉頭蹙了起來,“囉嗦。”

他五官立體,眼尾狹長,笑也好,蹙眉也罷,哪怕是抱怨的模樣,都好看的仿若一幅畫。

蘇寶眼中卻滿是擔心,聲音清脆脆的,“爹爹要聽話。”

楚宴嗤笑一聲,伸手擼了一把小家夥的腦袋,二話不說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俊美的容顏都帶了點不耐煩,“不過一點小傷而已,怕什麼?”

說完他懶洋洋瞥向蘇皖,“先幫我擦擦背。”

這幾日他洗澡時都是隨便衝一下,根本沒擦過背,平日還好,好歹沒有出汗,今日活動了一番,他覺得自己身上都要臭了,自然想好好擦洗一番。

不願意喊旁人,也不過是因為每次伺候他沐浴時,大家都一副臉紅心跳的模樣,連小廝都不例外,瞧得人心塞不已,楚宴總有種被占便宜的感覺,久而久之他就習慣自己一個人洗了,今日是怕碰到傷口,才喊了蘇皖進來。

一個不愛慕他的女子,來幫他擦背自然再好不過,說來也怪,瞧她的目光隻停留在他的傷口上,反而無視掉他的好身材,楚宴又不爽了。

他心情不好,就想搞事,長臂一揮就將蹲在一旁瞧他的蘇寶推到了水裡,水不算深,蘇寶卻嚇了一跳,撲騰了兩下才站了起來。

小家夥臉上沾滿了水,衣服也濕了大半,瞧著極為狼狽。

楚宴臉上這才帶了點笑,蘇皖有些無奈,有時真覺得他脾氣古怪得很,見蘇寶沒事,她才鬆口氣。

蘇寶氣鼓鼓瞪了男人一眼,又覺得他有些討厭了。

楚宴輕笑了一聲,“身上臟死了,在這兒洗洗。”

蘇寶鼓起腮,瞪了男人一眼,孩子都是喜歡玩水的,湯池裡的水恰好到蘇寶的腰間,不算太深,蘇寶脫掉衣服,放到岸上,在湯池裡撲騰了起來。

見水不深,蘇皖便沒再管他,認真給楚宴擦了背。

她心中不是不緊張,畢竟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瞧到外男赤-裸的後背,但是緊張過後也就麻木了,同樣是後背而已,她幫蘇寶洗過不少次澡,心中將他當成蘇寶,好像也就沒那麼緊張了。

擦完背,蘇皖又一點點為他上了藥,目光專注極了,一點羞澀都沒有,楚宴頗覺無趣。當她那雙柔軟的手一點點滑過後背,給他塗藥時,他的身體卻有些燥熱。

他又想起了那一晚的事,占有她時,他不過二十歲,正是氣血方剛的時候,若說剛開始隻是在她淚眼朦朧的求救下,不想她去死,後麵卻全是本能在趨勢。

他一次比一次欺負得狠,竟生出一種甘願死在她身上的念頭。這對楚宴來說,自然有些可怕,他向來無情無欲,練習的功法也是清心寡欲的,讓他動情本就是一件極難的事,偏偏遇上了蘇皖。

十五歲的她,嬌而不媚,清純而不做作,每一次呻-吟都能恰到好處地挑動他的心,蘇皖以為兩人隻不過有了一夜,其實整整兩日他都沒放她下床。合歡散藥勁兒本就大,這二十來個時辰蘇皖大多處於不清醒狀態,根本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當時楚宴便生出個念頭,將她留在身旁也不錯,誰料她卻拒絕了,楚宴向來驕傲,也不屑強迫一個女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將她放走了。

這幾年,他不是沒有想起過她。

有一次在戰場上,打完勝仗後,還有人往他榻上送了一個敵國尤物,那女子同樣美得不可方物,他卻一點興致都無,腦海中閃現出的全是蘇皖的身影。

就仿佛除了她,旁的人都索然無味。那時,他就覺得好似中了一種名為蘇皖的毒,除了她,誰都不想碰,好在楚宴本就是清心寡欲之人,忙起來也沒功夫惦記女人。

不管有沒有時間惦記,蘇皖於他都是一種特殊的存在。

這也是他為何聽說蘇皖給他偷偷生了個孩子時,第一時間趕回來的原因,他心中不是沒有期盼,也許這個女人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誰料她不過是被逼無奈,躲難來了。

莫名有種被打臉的滋味。

楚宴一雙眼眸沉得有些深,感受著身上越來越明顯的燥熱,心底也浮上一抹煩躁,他一個成熟男人,自然不希望自己輕易被欲念驅使,他自認對蘇皖沒旁的感情,也不願意再在她身上吃癟,便斂了眉,冷聲道:“出去。”

蘇皖微微一怔,顯然沒料到,他為何突然趕她走。

蘇寶在水裡玩得正開心,聽到他的話後,也眨了眨眼。

蘇皖耐著性子道:“弄疼您了?奴婢不是有意的,王爺勿惱,奴婢會再小心些。”

蘇皖又塗了點藥,打算重新給他抹,楚宴扭頭,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怎麼?難道擦完背還不夠?方奶娘還想幫我擦擦旁的地方?”

他語氣曖昧,蘇皖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自然聽懂了他的暗示,她臉上火辣辣熱了起來,她猛地站了起來,丟下布巾,就走了出去。

蘇寶腮幫子鼓了起來,忍不住瞪了爹爹一眼,也跟著爬了上去,欺負娘親的爹爹不是好爹爹!蘇寶剛對他升起的一點好感,隨著他趕走娘親又消失殆儘了。

這裡沒有他的衣服,他又將半濕的衣服穿到了身上,好在天氣熱,穿到身上也沒有太難受,穿好衣服,蘇寶便跑出去找蘇皖了。

楚宴也沒管他,等他出來時,兩人已經回到了奉水苑,他後背有些疼,又拎著酒壺登上了閣樓。

*

玉靈和小蕊都聽說了街上的事,見蘇皖和蘇寶回來後,兩人總算鬆口氣,“府裡的人都在說街上的事,隻是聽一聽我都快嚇死了,還好你們沒事。”

說完玉靈又將安王罵了一通,“自己膝下無子,就嫉妒咱們王爺,連個孩子都欺負,什麼人呢!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公然搶人,真是一點王法都沒有了,虧得咱們爺是個厲害的!”

怕隔牆有耳,蘇皖噓了一聲,玉靈摸了摸鼻子,這才發現自己一怒之下竟然將安王罵了一通,不管他做了什麼,她一個丫鬟敢背後嚼他舌根,就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被他聽到,她這條小命都保不住,玉靈吐了吐舌頭,沒敢再說。

蘇皖則帶著蘇寶又衝了衝澡,給他換了身乾淨衣服,念到他今日受了驚嚇,蘇皖也沒再給他布置課業,早早便哄他睡了。

入睡前,蘇寶勾住她的小拇指晃了一下,小聲嘟囔了一句爹爹真討厭,然而他的眼神卻小心翼翼的,分明是希望她不要生氣。

蘇皖捏了一下他的小臉,“快睡。”

蘇寶這才乖乖閉上眼睛。

蘇皖並不知道這一晚,不論是對陸佳惜,還是對安王妃都是難忘的一晚。

陸佳惜好不容易才在宮裡安插個自己的眼線,還有幸被調到了六皇子身旁,才不過首次辦事,就折損在了宮裡。她自然高興不起來,唯一慶幸的便是上次的接頭做的很隱秘,旁人想查也查不到,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

對安王妃來說,今日卻是個不眠之夜。

安王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此次回京還從江南帶回一個姑娘,那姑娘身材高挑,一身白衣,抱著琵琶從馬車上下來時,恍若天上下來的仙女,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優雅。

府裡的護衛皆看愣了眼,很快消息便傳到了安王妃耳中,他一走就是二十多日,好不容易歸來了,竟還帶個狐媚子,安王妃當即帶著丫鬟去了安風堂。

安風堂內,楚恒剛吩咐完小廝,讓他將人安置到鳳鳴苑,就見安王妃氣勢洶洶地闖了過來。

安王妃一眼就瞧到了楚恒身旁的女子,她那雙眼睛實在生得太漂亮,比鳳眼稍微大一些,瞳孔很黑,似蕩著水波,波光流轉間,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分明像極了蘇皖。

安王妃瞧到她的那一刻,眼睛便瞪大了,身體不受控製地有些抖,一個蘇皖還不夠?他竟找回個相似的?

麵前的女子顯然知曉她的身份,她福了福身,笑盈盈道:“在路上就聽王爺提起了您,如今一見,姐姐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樣雍容華貴。”

一個從江南帶回來的女子,能是什麼正經身份?若是家世清白,又豈會跟著他一個外男回府?安王妃心中鄙夷,卻不願降了身份,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女子麵露尷尬,委委屈屈朝安王看了去,一雙瀲灩的眸子,說不出的嬌媚,安王瞧到她露出這個神情,卻蹙了下眉,想到她的遭遇,他麵上的冷意才和緩了些,拍了拍她的手,“退下吧。”

女子倒也乖巧,隨著小廝退了下去。

安王妃根本沒料到他會當著自己的麵與一個賤人親熱,一雙眸子恨的通紅,“嗬,一個贗品竟也當寶貝,你說蘇皖若是知曉了此事,是該念你癡情呢,還是覺得惡心呢?”

見她提起蘇皖,楚恒一張臉冷了下來,眸中也一片黑沉,他氣質偏冷,不說話時就有些嚇人,此刻冷著臉時,恍若地獄來的凶神,“你來就是想說這些?”

安王妃恨極了他這副模樣,這些年,娶了她後,他始終不冷不熱的,也唯有麵對蘇皖的事會上心,誰料這次回來,竟帶回了旁人,她一直以為他是太過癡情,被蘇皖那賤人迷了心智,才注意不到自己,誰料,他寧可對一個風塵女子上心,都不會注意自己。

安王妃心中恍若被刀割了一般,麵上卻笑了起來,這一刻,她由衷的希望,抱著蘇寶去景王府的人是蘇皖,最好讓她得了景王的青睞,讓他也體會一把得不到的感覺。

安王妃笑道:“自然不止這些,聽說你當街攔下了景王府的馬車?見到那個孩子了?嗬,我告訴你,他就是蘇皖給景王生的孩子,你心心惦記的女人早就為旁的男人生下了孩子,你以為她為何將孩子交給景王,她本就喜歡景王,哈哈哈,虧你當初再三暗示寧遠侯府,讓他們將蘇皖獻給你,卻不曾想竟給景王做了嫁衣!”

見她笑得癲狂,楚恒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他緊緊捏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在了牆上,手臂猶如鐵鉗一般,讓人喘不過氣,“閉嘴!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不想死,你最好老實點!”

安王妃咳嗽了起來,一雙眼睛被憋得通紅,她使勁掰開他的手,喘著粗氣道:“你不喜歡聽,我偏要說,哈哈,你沒想到吧,你不過離京一次,她就投到了景王懷裡,她已經成了景王的女人,你就算再惦記,也隻能眼睜睜看著!”

楚恒一雙眼睛幽深似海,讓人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何心情,見他手上的青筋都顫了顫,安王妃就知曉他還是介意的,該死的介意。

楚恒一把將她丟到了地上,快步走了出去,分明是找人調查去了。

他走後,安王妃臉上的瘋狂才消散掉,抱著腿小聲抽泣了起來,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活似個瘋子,半晌才抹掉眼淚,她不好過,她也絕不會讓旁人好過!鳳鳴苑那位賤人也休想得寵!

*

第二天一早,蘇皖就聽說了安王府的事,說安王此次回京帶回個姑娘,可把安王妃氣壞了,早上那位姑娘去請安時,她直接罰她跪了兩個時辰,直到安王回去,才免了她的罰。

玉靈嘖了一聲,“你是不知道,聽說那位美人快哭成了淚人兒,那麼曬的太陽,一跪就是兩三個時辰,還要跪在玻璃碴上,換成我我也得哭,安王若是再晚回去幾個時辰,隻怕她這條腿都得廢了,兩人的梁子肯定是結下了,以後安王府有好戲看了!”

蘇皖心中卻動了動,也不知端芯那兒有沒有進展,若是沒有從這位姑娘身上入手,倒不失一個好主意。

蘇皖有了出府的打算,不僅需要跟端芯碰個麵,織新閣那兒也得去一趟。她最記掛的還是案子的事,蘇皖沉吟了片刻,打算儘快出府一次。

接下來兩日,她都待在奉水苑,直到第三日,秦管家吩咐玉靈出府采買東西時,蘇皖才尋到出府的機會。

“我也一並跟去吧,好久不曾上街了,還有十多日就是小主子的生辰,恰好去瞧瞧街上有什麼好東西,我們姑娘將小主子交給我時,特意叮囑了我,每年小主子生辰時,都讓我為他備個生辰禮。”

眾人這才知曉蘇寶竟然快過生辰了,秦管家自然沒什麼意見,又交代了幾句讓他們路上小心些,便讓他們出了府。

從馬車上下來時,玉靈才眨了眨眼,“方姐姐想好買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