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他(1 / 2)

楚宴似笑非笑地揚了一下唇, 那雙一貫漫不經心的桃花眼都冰冷了幾分, “魏世子不是要去找銘遠?怎麼一會兒盯著我兒子瞧個不停,一會兒盯著我的丫鬟看得出神, 難道等會兒還要再盯著我看?”

魏貞垣自然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不爽,他拱了拱手,勉強收回了心神, “是在下逾越了。”

因為不清楚楚宴是否知曉表妹的身份,魏貞垣沒敢暴露什麼, 隻是道:“我就是瞧著這個丫鬟有些眼熟, 定國公府未出事前, 我表妹身邊有不少舊人,這個丫鬟很像她身邊伺候的一個丫鬟。”

他早就打聽過有關蘇寶的消息,知道他身邊跟著一個奶娘,此刻便猜到了表妹是扮做奶娘去的景王府,他這麼說, 就是不想引起楚宴的懷疑。

楚宴懶洋洋嘖了一聲,“世上相似之人多的是, 魏世子何必大驚小怪, 我們還有事, 就先離去了。”

說完就掃了蘇皖一眼, 見她垂著眼睫, 並沒有與他敘舊的意思,才哼了一聲,上了馬車。

來的時候, 他跟蘇皖是乘坐兩輛馬車來的,此刻,楚宴上了馬車後,卻掀開簾子對蘇皖道:“上車。”

眸中之意分明是讓她跟他們同乘一輛,蘇皖心中正有些亂,見魏貞垣隻看一眼便認出了自己,她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正有些恍惚時,就聽楚宴如此下了命令,她下意識上了馬車,上去後才察覺到不妥。

魏貞垣正緊緊盯著她的背影,見她竟然與景王同乘一輛馬車,一顆心便不受控製收縮了一下,表妹最守禮不過,長大後,都沒有跟他單獨乘過一輛馬車,如今竟願意與景王同乘一輛,是不是意味著,在她心中景王終究是有些不同?

找到她的喜悅,被這一個認知稍微衝淡了一些,一直到馬車行駛出去,消失在拐角處,魏貞垣才收回目光。他勉強壓下了心中泛起的酸澀,不管怎樣,她還好好活著,他總算尋到了她。

隻要清楚她在哪裡,他總能再見到她。

這麼一想,魏貞垣隻覺得身上一陣輕快,就仿佛壓了他幾年的巨石,總算被人移開了。他沒有再去尋找銘遠兄,派人與他說了一聲便直接回了府,腳步都輕快不少。

上了馬車後,蘇皖雖然意識到了不妥,卻沒有下去,畢竟比起與楚宴待在一個馬車上,她更不希望下車時,再次接受魏貞垣的注視。

楚宴卻因魏貞垣一眼就認出了蘇皖而感到不爽,他們之間究竟有多熟悉,竟然隻是看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心情不爽,這個時候便沒有好臉色,將人喊上車後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蘇皖本以為他是有事要說,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才道:“王爺喊我上來,是有什麼事嗎?”

楚宴將長腿舒展開來,搭在了案幾上,整個人說不出的慵懶,“他剛剛是認出你來了?”

蘇皖明顯怔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問這件事,畢竟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她的私事。

時隔幾年,再次見麵時,她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少了喜怒哀樂,神情總是很淡,然而剛剛她的麵色分明有些蒼白,這是楚宴頭一次瞧到她失態,哪怕被安王提著劍逼問時,也沒見她如此。

在她心中,魏貞垣終究是不同的吧?

這個認知讓楚宴莫名有些不爽,不過是個前未婚夫而已,還有個那樣的娘親,如今不過碰個麵,麵色至於蒼白成這樣?

孩子都為他生了,這女人就不能自覺點?楚宴盯著她看了一瞬,“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蘇皖抿了下唇。

楚宴耳尖微動,神情一貫的淡然,“現在魏貞垣已經認出了你,如果他將你的身份暴露出去,你再這麼待在景王府,多少於理不合,除非換個身份。”

楚宴本以為他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誰料她卻低低道:“他不會說出去。”

如果她的身份真的暴露,她自然無法再在景王府待下去。就算再換個身份,也不會安全,楚恒就是個瘋子,正因為明白這一點,蘇皖才格外小心。

見她那麼信任魏貞垣,楚宴麵上露出一絲嘲諷,“你倒是信任他。”

蘇皖對魏貞垣確實是信任的,她清楚當年的事,跟他沒有關係,不過是宋氏貪戀安王許出的條件,覺得她一個小姑娘就算被算計了,也隻會苦苦咽下這口氣,不敢聲張,這才做出了這等事。

其實宋氏之所以將她送給安王,還有一個原因,當初國公府倒台後,宋氏就開始嫌她身份低,無法帶給兒子幫助,想讓兩人取消婚約。

魏貞垣與蘇皖自幼便感情甚好,十幾年的感情,又豈是宋氏一言兩語就能說散的?因魏貞垣不同意,她就很惱火,覺得兒子不體諒她的辛苦,她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有多不容易,偏偏他錚錚傲骨,反而指責她的所作所為太過令人心寒。

她含辛茹苦將他養到這麼大,他可倒好,媳婦沒進門,倒已經忘了娘,還那麼指責她,宋氏哪裡還容得下蘇皖,原本她也是可憐蘇皖的,想先給魏貞垣娶個高門之女,然後再讓他納了蘇皖為貴妾,全了他們的情誼,好在蘇皖夠識趣,主動提出了退親。

見魏貞垣根本不願意娶旁的女人,宋氏就徹底認清了一個現實,隻要蘇皖還在寧遠侯府呆著,他就絕不會死心,他們的母子情也隻會越發淡薄,所以在安王再三暗示時,她才愈發心動。

楚宴聲音古怪,彆說蘇皖聽著彆扭,蘇寶聽著也覺得刺耳,他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娘親,突然插嘴道:“他是我曾外祖母那邊的親戚,自然值得信任。”

楚宴掃了蘇寶一眼,小家夥神情微微有些凶,顯然又覺得他在欺負娘親了,楚宴卻因為他的話更加不爽了,“你認識他?”

蘇寶心中有些遲疑,算認識的吧?

小家夥如實道:“見過一次,娘親告訴我的。”

這句話更是捅了婁子,在楚宴看來,就成了蘇皖私下帶著蘇寶見了魏貞垣,她不止是信任他,隻怕心中還存著旁的心思。寧遠侯府的人將她害成了這樣,她竟然還惦記著魏貞垣,楚宴頗有種恨其不爭的感覺。

情緒激蕩之下,楚晏的手壓在了車窗上,雖然力道不算大,車窗卻跟著晃了晃。恰好他落手之處有個木頭倒刺,刺傷了他的手。

楚晏沒在意手上的傷,他冷聲吩咐車夫道:“掉頭,回王府!”

他聲音冷得掉渣,說完他又瞪了蘇寶一眼,頗有種兒子已經叛變的感覺。

蘇寶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神情也有些無辜,本來還想問問他手疼不疼,見他又讓回府,他連忙扯了扯楚宴的衣袖,“爹爹不是要去馬場嗎?為什麼要掉頭回府?”

見他此刻還一心惦記著馬場,楚宴心中愈發憋屈了,果然是個小沒良心的,既然如此,他何必再耽誤著正事,陪他們出去?枉他還好心帶她出去散心。

楚宴越發地糟心,等車夫掉了頭又走了一截兒,他便喊了停車,喊完便下了馬車,乾脆去軍營了。

他走得乾脆利索,隻留下兩人在馬車上麵麵相覷。

蘇寶眨了眨眼,蹭到了蘇皖懷裡,怕被外麵的侍衛聽到,聲音壓得很低,“娘親,爹爹是生氣了嗎?”

蘇皖也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確實是生氣的模樣,可是好端端的他為何生氣?就因為她信任表哥,蘇寶又見過他一麵,蘇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難道他們私下有什麼恩怨?

蘇皖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也懶得去猜想。此刻,蘇皖的心多少有些亂,這些年,她不是不知道魏貞垣一直在尋她,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她索性連他一同躲著,如今他既然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肯定還會尋她吧?

剛出事時,她自然也恨過他,對宋氏有多恨,對他就有多恨,若非是為了他,宋氏也不會給她下藥,其實他又何其無辜?

蘇皖掩住了眼中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