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了(1 / 2)

他摔門就走了出去, 蘇皖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何走, 沒多久就見他又走了進來, 這次進來時, 他手中還端著一個木盆。

這小院是他早年買下的,院中種著幾顆葡萄藤, 是他臨時休息之處,有時在飄香閣喝了酒, 他就會在此處休息一會兒, 院中有人定時來打掃, 收拾得倒也乾淨。

楚宴打了一盆清水,臭著臉將水放在了桌子上,壓著怒火道:“先把臉洗乾淨, 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被蘇寶看到像什麼樣?”

蘇皖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眼淚也已經擦乾了,看到水盆裡的水卻愣了一下, 楚宴的語氣卻凶凶的, “還傻愣著乾什麼?還想讓我幫你洗不成?”

他語氣雖然凶, 蘇皖心中卻滑過一股暖流, 他打小錦衣玉食,不論走到哪裡都是被伺候的主,此刻卻親自給她打了盆水,哪怕清楚他可能是瞧到她哭了,有些同情, 蘇皖心中還是覺得暖暖的,竟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沒被發配邊疆時,也是這樣彆扭的性子,小時候將她惹哭後,他明明有些手足無措,神情卻依然凶巴巴的,見她還在生氣,卻又會笨拙地拿一塊糖塞到她手裡,“再哭一顆也不給你。”

明明糖都給了,卻沒一句好話。

蘇皖心中又酸又澀,想到哥哥,眼眶又有些微微泛紅,也不知道他跟三叔在邊疆怎麼樣了,蘇皖眨了一下眼,逼回了眼淚,就著臉盆洗了一下臉。

楚宴斜靠在門板上,淡淡打量著她,怕她心情萬一不好,他也沒再多說什麼,蘇皖洗完臉,便自覺將水倒到了院子裡。

楚宴也沒再說什麼,兩人一路沉默,回到淩霄堂後,蘇皖又重新開始卸妝,楚宴始終站在一側淡淡看著她,等她快卸好時,才淡淡道:“還是不想說?”

蘇皖拿藥水卸掉雀斑,扭頭認真道:“我留在王府,已經給您帶來了不少麻煩,若是還拿這些小事煩您,我自己心底都過意不去。”

楚宴淡淡掃她一眼,突然嗤笑了一聲,道:“說得倒是好聽,是不想給我添麻煩,還是不想讓我知道太多?你來之前,是不是就打定了主意,等避過風險就帶著蘇寶離開?”

蘇皖神情微頓,略顯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隨即道:“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見她還裝傻,楚宴冷嗬了一聲,心中的火幾乎有些壓製不住,他再次摔門而去,其實站在她的立場上,不是不能理解她的選擇,畢竟兩人說到底,也沒什麼關係,不過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點,哪怕心中清楚,見她不願意信任自己,楚宴心中仍舊說不出的惱火。

他一貫的驕傲,話到這個份上,對他來說已是不易,他冷著臉回了臥室,沒他的準許沒人敢進他的書房,他倒也不擔心蘇皖沒上好妝前會暴露,回到寢室,他便換了身輕便的衣袍,簡單洗漱了一番。

正想讓丫鬟早點擺飯時,就見蘇寶跑了過來,小家夥才剛下了學,回到奉水苑卻發現娘親不在,他就跑到了淩霄堂,找楚宴來了,聲音清脆中又透著一絲著急,“爹爹,爹爹。”

楚宴從寢室走了出來,“怎麼了?”

蘇寶小炮仗似的衝了過來,一直跑到楚宴跟前才停下,他四處望了一眼,見院子裡沒有丫鬟,才小聲道:“我娘不見了,玉靈說她出府了,可是都出去一上午了,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碰到壞人了?”

他口中的壞人是指安王。

楚宴瞧他很是擔心的模樣,便指了一下書房,“早回來了,在重新上妝,估計等會兒就出來了。”

蘇寶這才鬆口氣,他眼中滿是對蘇皖的擔心,這份關心,讓楚宴心中微微一動,他伸手將小家夥抱了起來,走進了他的寢室,問道:“如果爹爹不見了,你也會這麼擔心?”

蘇寶神情疑惑,爹爹為何不見?

不過見爹爹一副等著他回答的模樣,他還是點了下頭,小手還圈住了楚宴的脖頸,“爹爹不怕,你不會不見的,你已經是大人了,可以趕跑壞人。”

竟一副反過來安慰他的模樣,望著小家夥肖似他的小臉,楚宴心中奇異地滑過一絲暖意。明明最初遇見時,隻是覺得這小東西性格挺有趣,不知不覺,他竟真正走入了他的生活。

他不在意蘇皖最初的打算是什麼,卻不可能遂了她的意,彆說帶走他,她想走都得掂量掂量。

望著蘇寶可愛的小臉,楚宴心中的怒火稍微壓下去一些,他索性抱著蘇寶又去了書房,想看看她卸好妝沒。

蘇皖這個時候才剛卸好,她又用清水洗了把臉,正想上妝時,卻見楚宴抱著蘇寶走了進來。

蘇寶一眼就看到了娘親美美的模樣。

他立即從楚宴身上滑了下來,跑過去就撲到了蘇皖懷裡,他都好久沒見到蘇皖這個模樣了,小手摸了摸她的臉,“我想娘親了。”

這句話帶著濃重的小奶音,說完就摟住了蘇皖的脖頸,小臉貼在了她臉上,蘇皖的眼眶又莫名有些發酸,她都好久不曾放縱過自己的情緒了,今日卻莫名控製不住自己。

怕被楚宴看到,她才努力控製了一下。

楚宴眼眸漆黑,瞧到她這個模樣,心底那點怒火是徹底消散了,隻覺得她故作堅強的模樣,令人莫名有些心疼,他一顆心說是冷硬如石都不為過,在戰場上更是殺人不眨眼,何曾心疼過誰?可是此刻,他心中卻當真充滿了憐惜。

他又想起了她的遭遇,十四歲正是需要長輩溺愛的年齡,父母卻皆沒了,哥哥和三叔還被貶到邊疆,投奔了外祖母後,卻又被親人算計,就算她不信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他何曾為她做過什麼?